大年初一的第一缕阳光洒下,京都的大街小巷,争先恐后的鞭炮声接踵而来。
空气中到处充斥着硫黄、硝石的气息。
这与战场上的火药气味相同,却又不同。
鞭炮声声,承载了百姓们的希望和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孩子们穿着新衣,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他们手持各式各样的兔子灯笼,在巷弄间奔跑嬉戏。
家中老人则聚在门前,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看着这热闹非凡的景象,心中默默祈祷新的一年里,家家户户都能平安喜乐。
商铺们也趁此机会,为自家门前贴上寓意吉祥的桃符。
各种吉祥物和福字,希望招揽更多的顾客,为新的一年开个好头。
整个京都从清晨开始,就沉浸在一片欢乐和祥和的气氛之中。
与往年不同。
今年的乾安门,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像是要将御街前的热闹景象隔绝。
官宦世家关起门来,都纷纷猜测,轩崇帝的病因。
也有入选了此次秀女的官宦人家,在偷偷高兴。
瑞阳侯府慈安堂内。
老夫人端坐于上首,为前来为她拜早年的小辈们发着红封。
排在最先的是大房的贺世子携同孙妙筠,与二小姐贺映月。
三房所生的大小姐已经出嫁,只剩一个二小姐,却还在除夕夜入选了秀女。
倒叫二房的二公子,向老夫人拜年的顺序排在了前头。
不过几月光景,长房世子与原配和离,闹到了御前。
结果,还被迫迎娶了让自己声名狼籍的,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为正妻。
三房生不出个带把的,却仗着自己是贺老夫人嫡出,岂料,除夕竟入选了秀女。
若是生在其他官宦人家的小姐入选秀女,倒是值得庆幸的事。
但于瑞阳侯府而言,却是陷入尴尬的境地。
谁都知道瑞阳侯府的命运与三皇子紧密相连。
大房长女与三皇子的亲事,早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任谁也没想到,三小姐会先二小姐一步,入了宫。
还成了三皇子死对头的奉仪。
区区正九品!
贺老夫人看到眼前的孙妙筠,若不是皇命难违,她真想即刻叫世子休了她!
贺老夫人手中拐杖,狠狠撞了撞地砖,侧头问道:
“听说,嫣儿此次入选是由太子妃钦点?”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世子身上。
“是。”
贺夫人闻言,与孙妙筠神情一致地缩了缩身子,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三房若不是顾忌今日是大年初一,哭哭啼啼不吉利,早就放大大号了。
“简直是气人太盛!”贺家老三帮夫人顺着气,一边又担忧自己小女儿将来的前程,随问:“宫里可有消息送出?”
贺家家主抬眼看了一眼老三。
显然,他也在等宫里的消息,道:“三弟放心,此事,是兄长对不住你,太子妃说到底不过一妇道人家,打狗还要看主人,嫣儿有她姑母在,不会叫她委屈。”
家主发话,老三也只得作罢。
徐氏看自己身边这个不争不抢的没用男人,藏在袖中的手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还不肯善罢甘休。
“大哥说得轻巧,别以为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
她眸光扫过贺映月,继续:“你们自己的女儿为何不参与选秀女?不就是为了往后能与三殿下……”
“住口!”
贺老三腾起,一巴掌挥在她脸上,打得徐氏身子向扶手一侧倒去。
徐氏捂着火辣辣的脸,泣道:“贺三郞,你出息了!自己女儿成了别人的垫脚石,你却只敢窝里横!”
贺三郞知道她平日里,私底下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失态。
指着她的手僵持在空中,气得直哆嗦:“你——妇人之仁!”
“好你个杀天刀的!我要与你和离!!!”
徐氏义愤填膺骂完,又回过身盯着孙妙筠大骂:
“还有你!你个扫把星,都是因为你爬了世子的床,太子妃定是因你,对瑞阳侯府怀恨在心,这才钦点了我的嫣儿,却又只赐了她区区奉仪的品级!”
孙妙筠被三婶婶指着鼻子谩骂一通,双眸染上湿润,却大气不敢吱一声,求助的眼神投向身边之人,企图得到他的维护。
不料,他与殿内的众人一样,只是冷眼旁观。
孙妙筠这段时日已经受够精神上的折磨。
世子日日都留宿在几房妾室房中,她的日子过得像是守活寡无异。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世子,想与他长相厮守。
她有错吗?!
她没有错!
有错的是沈清澜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一个和离弃妇若不是勾搭上太子,太子会无缘无故就答应娶她为太子妃?!
心里这样想着,就毫不见外,口无遮拦说道:
“太子妃,不过是我们瑞阳侯府的一个和离弃妇,她不过是勾搭上太子……”
“啪——”
“啊——”
随着贺锦程抬手的一耳光落下,孙妙筠瞬间倒地。
她的嘴角溢出鲜血,用满是不甘的眼神死死打量着这张俊逸的脸庞。
半晌,她突然苦涩地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世子可是心疼了?”
“住口!”
“可惜呀!可惜!听闻太子日日宿在她的寝殿,说不定——再过几月,太子妃就该显怀了!哈哈哈——~”
“够了!”
贺老夫人只觉脑门子嗡嗡的。
贺嫣然自小也是在她身侧,她看着疼到大的。
贺映月将来定是要嫁与三皇子为妃,这层关系,宫里宫外尽人皆知。
若东宫那位铁了心要与瑞阳侯府过不去,怕是会因为此事,给侯府扣上大不敬的帽子。
家族利益当先。
面对突发选秀一事,瑞阳侯府嫡出这一脉适龄女子,自然是落到了贺嫣然身上。
面对嫣然的一哭二闹,贺老太太虽然心疼,但还是默许了她入宫参选的决定。
正僵持着,府中管家轻叩几声后,进来传话。
“老夫人,家主,宫里的人捎来话,说是太子殿下昨夜宠幸之人,正是咱瑞阳侯府的三小姐。”
“什么?”
徐氏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脸上的神色仿佛比之前更难看,上前一把抓住管家惊恐问道:
“小姐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