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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言点点头,转身,对房檐上居高临下盯梢的黑猫道。

“去查一下这名字。”

黑猫嗖地一下,晃进竹林水榭之中,溜了个没影。

星言干净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笑意,眼眸温和清澈,平静得像湖,很容易让人沉溺进去。

“劳二位暂住鄙府,待验明身份再离开。”

祁凰心下了然,近日六界动荡,暗探无孔不入,不得不防。

她一口回绝:“我们急着回去呢,就不留了。”

星言倒也不恼,轻笑道:“那就请二位随在下走一趟父神处。”

顿了顿,他看着祁凰,一字一句道:“父神掌管六界生灵,当能为二位验明正身。”

祁凰终于开始认真打量眼前人。

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笑时眼中却流光内敛,无波无澜,透着淡漠疏离。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

祁凰嘿嘿一笑,企图用友善憨厚的神情蒙混过关。

“父神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不用叨扰他老人家了吧。”

开玩笑,让父神知道他们偷偷在摘星阁开赌局,还偷偷潜入同僚家中偷看人家洗澡,不得一掌将她的灵根给拍碎了。

这回真是被阿黄坑惨了。

星言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此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祁凰和阿黄,就这么留在星言的神君府,白嫖了一个多月。

她被安排住进了东院,和星言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没了马吊打,也没有酒喝,祁凰只能成日跑到星言的书房,搜刮些志怪画本,用来打发这百无聊赖的时光。

二人每天的交集,就是坐在书房的对角线两端,一个埋头处理公文案牍,一个看美男看得目不转睛。

别说,这星言,真的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耐看……

祁凰将脸挡在画本后,那双眼睛却携着灼热的目光,朝他将望过来。

她一手搭在头边,一手平放在桌上,宽大的袖子铺了一席。黑发插着支凤头古玉长簪,身着右衽交领的宽松长衣,没有束腰,轻软的料子。

一双明眸勾魂摄魄,秀挺的琼鼻,一绺碎发落在额前。

竟将星言平静的心撩拨出几丝波澜。

他心下一动,轻抿了口茶,手中握着本名为《神界高手集》的新书,久久停留在其中一页。

祁凰神君啊……

有意思。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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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想啥呢?”

映雪用简羽的崆峒印将天罡罩突破了一个小口,自怡园的狗洞钻了进来。

她这一趟可是来办正事的,费了不少力气才躲过大世子手下的巡逻。

不想祁凰这厮居然迟到还走神,半点没把此事的重要性放在心上。

祁凰晃了晃脑袋,将那些荒谬又堂皇的念头压了下去,转头望向映雪。

“找我何事?”

映雪掏出前些日子在百里长留处捡来的檀木珠子。

“这玩意儿我找过了,不是什么武器,也不是暗器。”

祁凰眉头轻皱,接过那颗珠子,疑惑的问:“那会是什么呢?”

映雪问了一圈,各种相关的书也翻找了一遍,都没有任何线索。

谁知上次蝉灯寺一游,竟让此珠的真实面目浮出水面。

前些日子,归一被蝉灯寺请去替新住持看病,映雪百无聊赖,便跟着去了。

归一正替那主持诊脉之际,抽不出手来拿药箱,于是招呼映雪帮他递了过去。

她俯身去拿药箱,怀里的檀木珠却突然跳了出来,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有迹可循般一路滚到住持身边。

他望向映雪,慈眉善目地问了句:“姑娘亦是佛门中人?”

祁凰望着躺在手中的檀木珠子,睁大双眼,恍然大悟。

“这东西是佛珠!”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映雪撑着下巴,表情严肃又带着几分挫败。

“所以这个线索没什么用了,魔界的和尚千千万,上哪儿找凶手去。”

祁凰却并没有她这么容易就认栽,她眼皮咻然一跳,陡然联想到某种不祥的猜测。

“魔界的和尚多,但在我们身边的,只有一位。”

映雪闻言,瞳孔骤缩。

“你是说无洛?”

掌管魔修阁账房多年的执事,百里长留的大弟子无洛?

念头方起,立时就被映雪否决了。

她与归一前些日子离开魔修阁时,无洛专程到江边为他们送行。

映雪还记得那晚,温润如玉的月色下柳絮轻扬,孤舟上放置着一方古琴。

琴声响起,天地间充满苍凉肃杀之意,无洛素白的僧袍却一尘不染,挺直的背脊仿佛蕴藏了极大的力量。

天上星月,黯然无光,名湖风物,为之失色。

那样惊才绝艳,普渡众生,慈悲为怀的无洛大师,怎么会是杀人如麻的恶魔?

祁凰的看法却正好与映雪相反。

恶人不会说自己是恶人。

他们总会戴上一副完美的面具,好似凡尘俗世皆不入眼,云淡风轻的皮相能将一切欲念遮掩。

映雪眉心微蹙,手指微微在身侧蜷起,转身就走。

“我这就去查。”

归一是无洛多年的好友,只要他愿意帮忙接洽此事,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

映雪前脚刚走,梵音后脚就从狗洞钻了进来。

真真应了那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他手里提着个食盒,还有大大小小的水果酸酪以及补药,铺满了后院石台。

还没等祁凰开口,梵音便踌躇满志地开口道。

“师妹放心,师父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祁凰一脸懵懂地望向他:“准备什么?”

“把大世子端了啊!”

梵音早先被外头的看门狗拦下,回去便将他们如何嚣张跋扈,如何狗仗人势,添油加醋地同风宸说了一通。

祁凰扯了扯唇,心下顿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你怎么说的?”

“我说张涉川被武炎折磨得重伤卧床,无医无药,将你伤心得几欲昏厥。”

她无语地抬眼:“还有呢?”

“还说那群狗东西连果腹的粮食都不给,饿得你连床都起不来了。”

祁凰紧了紧拳头,师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那师尊怎么说?”

“师尊他嘛……”

风宸听罢梵音一言,虽知道自家徒弟素来满嘴跑火车,也十分袒护这位小师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沉下脸色。

看来大世子是不能再留了。

如今他虽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三七下手,但梁子已经结下,保不齐哪天出点阴招,三七就危险了。

他深沉的眼神蕴着潮涌,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暗沉。

“走,去庆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