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见感到头顶传来一阵强烈的鼻息。
抬头，原来是江湾正瞪着俩溜圆的大眼睛，牛一样盯着三七。
“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拿下内门弟子席位。三七，我对你太失望了。”
他刻意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饭堂内用餐的魔修阁阁众，一时都被这话吸引，纷纷停下用餐的动作，交头接耳地朝这边看过来。
祁凰从解决得七七八八的午饭中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下作手段？我是扬你骨灰还是刨你家祖坟了？”
江湾眉头紧皱，薄唇抿成刀锋，十分失望地摇摇头。
“别以为用这等粗鄙之语，就能让我注意到你。”
“三七，我已经明确说过不喜欢你。”
“就算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与我一同拜入月华师尊门下，我们也绝无在一起的可能。”
四下争议之声愈演愈烈，就差把手指头怼到祁凰脸上来指责了。
“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白白净净，居然是这种人。”
“是啊，月华师尊能要她吗？”
“……笑话，肯定不能啊！”
她怒火中烧，将饭勺重重摔到桌面。
看来不能再忍了啊……
今天最好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话给说清楚，又或者……
又或者把他按在饭桌上揍一顿，应该也能让流言不攻自破吧。
祁凰努力让自己定下心神，默念净心咒。
片刻过后，双手在胸前交叉，缓缓从座位上站起，眼中盛着戏谑的笑。
“抱歉，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你嘛……暂时还不够格。”
她用审视的眼神，从上到下将江湾扫了一遍。
江湾被她看得非常不舒服，正想反驳，祁凰却没给他机会。
“我确实比你厉害，比你讨人喜欢。但这不能成为你污蔑我的理由，前几次就算了，但凡再让我听到一句……”
祁凰眨了眨轻灵双眸，勾起唇角，人畜无害地笑了笑：“人家就要揍你了呢。”
江湾望着她的娇媚笑脸，鬼使神差地愣了愣。
但也只是一瞬，便立马又恢复了那副目中无人的狂傲模样。
“巧言令色，颠倒黑白，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就是这般迷惑月华师尊的吗！”
虚空中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那是祁凰握拳的声音。
既然气氛烘托到这儿了，不整点儿花活，都对不住围观的热闹群众。
她轻声笑了笑，速度将手中的餐盘一抄，兜头一罩，中午剩下的饭菜便全盖到了江湾头顶。
饭堂四下无声，连风都静止了。
饭菜和汁水湿湿嗒嗒的，在他身上淌着。
江湾呆愣了几秒。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他气得眼冒金星，额角的青筋突然鼓起，脸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
“你竟敢！……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素日魔修阁的人同他打交道，就算是师兄师姐，看在魔界江家的面子上，也都对他毕恭毕敬，礼重有加。
这等屈辱，叫他如何受得？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他高高抬起手，巴掌夹着风声重呼而下。
却被祁凰一个灵巧的闪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
她蓦地转头，眼中的火焰像是要把人焚烧殆尽。
脚下一轻，夺空而来。
随后，她一把抓起江湾的领子，生生将七尺高的大男人徒手拎了起来。
警告也警告过了，现在出手，应该属于正当防卫吧？
她唇角带着讥讽的笑意，眼神冷冽，凑到他气得发红的耳边，低声细语地说。
“就算你是文曲星君下凡，太白金星转世，今天也逃不过老娘这一顿揍！”
她抡动右臂，握紧的拳头迅猛呼出，出手又快又狠，拳风凌厉，带得空气呼呼作响。
“砰！”
皮肉相触的沉闷声响彻饭堂！
江湾的身体被重重甩飞出去，在地上一路滑行，直至撞到墙角。
他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瘫倒在地，收回骄傲不可一世的，那扬起的下巴。
祁凰站在原地，微微张嘴，对他比了个“滚”的嘴型。
此刻的江湾看她，仿佛看着从地狱归来的鬼魅。
他勉强搀着桌椅起身，喘着粗气，眼中仍有不甘。
“你给我等着！”
放下狠话后，窝窝囊囊、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这姑娘，劲儿挺大啊。”
“那江湾可是江家独子，她惹上事儿了……”
“可是西楚领地的江家？”
“可不是嘛……”
祁凰将餐盘端起，眼神扫过叽叽喳喳的人群，清透漆黑的眸底，映着跳跃的火焰。
围观的人群见状，纷纷噤若寒蝉，自发为她让开一条路。
不知藏在哪儿看热闹的小千，却不怕死地冒了出来。
“三七，你没有走后门，月华师尊也没有钦点你为弟子，对吗？”
围观群众不动声色地又挪近了一步，恨不得把耳朵竖起，贴到三七的嘴边，好好听听她的说法。
祁凰还没来得及开口，这话便有人替她回答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
碧芳师姐突然出现在饭堂门口，身后还跟着小云和执钟两位师姐。
三人站成三角阵型，浩浩荡荡地走进饭堂。
祁凰眼中的肃杀之气尽褪，收拾餐盘的动作下意识僵住。
主持正义的使者来了。
打架斗殴被抓现行，按魔修阁的戒律，该判几年来着？
等等，这好像不是打架斗殴。
是她单方面肇事！
祁凰脚底抹油，准备趁乱从后门溜走。
碧芳师姐却没给她机会。
她径直走到祁凰身前，拦住她的去路，对围观的人群大声宣布。
“三七确实没有走后门，但月华师尊属意她为亲传弟子不假。再有人敢胡编乱造，散布谣言，便是与我清明居过不去！”
碧芳师姐是清明居的大师姐，也是月华师尊的头号心腹。
此话一出，无人再敢有轻慢之意。
执钟得了碧芳的暗示，张开双臂，将围观人群疏散开去。
祁凰端着餐盘，收回滑不溜秋的双腿，十分尴尬地对碧芳笑了笑。
“多谢师姐替三七解围，但此话不实，万一月华师尊怪罪下来……”
碧芳还以为她再三避让，是因为没看上清明居，一时话语中透着急切。
“此话哪里不实了，三七，师尊是真的想招你为徒。”
祁凰眼中忽然升起茫然雾气，十分疑惑。
招她为徒？图什么呢？
图她长得美，图她有洁癖？
碧芳笑得春光灿烂：“师尊赞你做事认真，不卑不亢，悟性高超呢。”
她一听这话，更疑惑了。
“您确定这是在夸我，不是夸别人？”
没记错的话，碧芳师姐教训她时，原话说的是：“生性疲懒，顽劣不堪，屡教不改。”
祁凰觉得骂她的话比夸她的话，要更写实贴切得多。
碧芳以为她还记恨着从前被罚跪清心殿一事，十分尴尬地轻咳一声。
“师妹，从前是师姐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实在抱歉。”
不不不，她识人太清了。
谁碰上这么个无赖心里不堵得慌呢，不上手揍一顿，都算是她宅心仁厚了。
“师姐言重了，那今日……”
今日你带着这两位美人师姐，是专门来给我撑场子的？
碧芳将二位眉黛青颦的师姐往前推了推。
“今日我专程带了小云和执钟师妹来，带你了解一下清明居的大致情况。”
哦！明白了。
这是怕她被别人挖走，提前签三方协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