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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汉末小人物 > 第86章 继承侯爵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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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彦的官职是尚书郎兼官议郎,议郎同谒者一样是光禄勋所属,议郎虽然是皇帝的顾问,但不值宿卫,不比外台谒者可以随时入宫。要见皇帝仍旧需要提前申请,等皇帝传旨召见才能入宫,等接到宫里传诏已经是五天后了。

皇帝好像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波澜不惊的样子看得刘琰心底发寒,赵彦说了些勉励学习的话,皇帝也不接茬儿,只是赐给赵彦一柄檀木如意。

这是在以物喻人,赵彦难以掩饰兴奋:“臣定不辜负陛下。”

一条心就该赐铁如意,刘琰心底冷笑皇帝做事滴水不漏,准备请罪离去,皇帝却开口:“卿越发虚胖了。”

“好吃懒做缺乏锻炼,臣请罪。”刘琰说完偷偷瞄了一眼皇帝,却看到皇帝一脸阴沉盯着跪在一旁的赵彦。

“卿当值内卫,不可荒废锻炼,当寻个行伍宿将探讨一二。”皇帝说得话就是口喻,一旁辛韬瞪了眼刘琰,低头下笔不停,在起居上一字不落全写上了。

刘琰之所以能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就是因为远离了军队,傀儡皇帝的圣旨不是免死金牌,真听话去接触军队将领就是找死。

起居上白纸黑字写了,当做耳旁风也不行,晚上会有五经博士察看,一定会留意圣旨到执行的情况,发现刘琰胆敢不当回事,马上就会举报给御史台。

不怕别人使坏,就怕孔融在朝会上拿出来说事,就那个嘴炮狂轰滥炸,加上一众腐儒帮腔,不用想肯定要罚俸一年,没了俸禄准会被唐姬毒打。

想到唐姬不由心中一紧,那个玉女还没讨要来,可不能再出别的事了,琢磨着玉女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没容刘琰再想下去,皇帝突然转移了话题:“孝阳侯可知梁王病重?”

“知晓。”

“为何不前往探望?”

“公事繁忙一直抽不开身。”说完刘琰就后悔了。

就国派一直用这个理由撵刘琰离开,梁王得知祖坟被盗就生了病,病情一直没好转快,据说现在就快病死了。梁王可是原孝阳侯亲哥哥,又没儿没女,刘琰作为唯一亲人,借口工作忙不去探病实在说不过去。

过去皇帝始终保持沉默,现在询问就是要刘琰主动提出请假,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自己离开许昌?是不是对这些人做事没信心?

结合刚才送的木质如意,刘琰决定顺着皇帝的意思来:“至亲病重再忙也要去,本就收拾停当,特来向陛下讨旨。”

中常侍递出旨意,刘琰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一遍,装作无意间手指触碰玉玺的印记迹,在触碰时暗中捏了一下,发觉印记很干燥怕是早就拟好了。

“你走了,许多事谁去串联?”赵彦回家就当着父亲面埋怨刘琰擅作主张。

“拦不住,一群成事不足的败类。”赵温看着圣旨发现是提前拟好,知道就算刘琰不说皇帝也会逼着离开。

一定是孔融那帮人暗自做手脚,沉吟良久看向儿子:“罢了,你亲自去跑。”

赵彦是真不想冲到台前去,虽然犹豫可没有别的好办法,说起话来也没了好气:“乘马往返,明日一早出发,速去速回。”

刘琰腾身而起:“休想!”

开玩笑,现在胖的跟猪一样怎么骑马?跑上个把时辰腿非得磨破皮不可。还要起大早,更不可能答应。

门外传来侍妾禀报声,弘农夫人得知刘琰要走,派老太监来传唤叫人立刻过去,刘琰一听脸就白了,二话不说叫赵彦赶紧弄马好从后门逃走。

赵温父子相视叹息一声,放弃了晚间挑灯夜战的打算,简单收拾些细软掩护出逃,对弘农夫人的使者只好撒谎,不敢耽误圣旨刘琰早就出发了。

侯爵出行车驾随从有很多,奉了圣旨宗正寺和少府官员也随同出行,刘琰逃的突然,官员们追的匆忙,好在出了许昌也不怕唐姬追来。跑到新汲县刘琰就受不了了,等到后续官员车队赶来,换乘安好歹不用骑马遭罪。

许昌到梁王所在的睢阳县要经过陈国,总共有两百来里地路程,自从陈王被袁术刺杀后,陈国就被中央收归直辖,两年前曹操颁布法令,开始在陈国全境屯田。

在陈国境内走了几天,亲眼所见和往日传言完全不同,陈王还在时,陈国是远近闻名的安定富裕之地,陈国相骆俊是黄老一派,百姓赋税很少,官吏也不贸然管理。

执行屯田就完全不一样了,远处田地春耕播种之后便不再有农人打理,乡间只剩老弱,青壮年男子集中训练,女子全部收拢进大族坞保和附近县城中做工。

沿途路想着讨碗水喝,找到一处村子喊了半天没见到人,进到村子里面寻找却是一片死寂,偶尔能见到几个活人,都一动不动躺在破房子里瞪着眼睛大口喘气。

县城内也是死气沉沉,几乎看不见青壮年,路旁全是老幼在乞讨,整座城市只有娼寮附近才有人气,以娼寮为中心摊贩扎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临近拓县,来到一片空荡渺无人烟的民屯,看见一群兵士在民屯中来回进出收拾,走近了发现是在焚烧尸体。

刘琰好奇想去询问,刚掀开车帘就被宗正寺官员推回车内,从车窗的缝隙朝外看去,一众随员围拢在车边,如临大敌一般从军人身边小心通过。

悄悄拉开车帘与几名军兵对视,军士们面上挂着微笑,但眼神中满是贪婪和不善,吓得刘琰赶紧缩在角落一阵后怕。

梁王封国不归中央管理,因此没有实行屯田,为了防止两边往来,陈国与梁国接壤处全是围挡和哨所。

等进入梁国境内风光立刻大不一样,大族坞堡很少,到处是阡陌村落炊烟连片,往来要冲之处自发形成集市,县城中也热闹许多。

沿途只见百姓,除了县城几乎看不到有军队,相比陈国,这里的军士也少了很多戾气,没有甲胄兵器也很陈旧,好像除了维持治安也没有别的事情。

梁国是汉明皇帝之子刘畅封国,东汉诸王人丁都不兴旺,传到孙子梁怀王刘匡时,因为没有亲儿子,由弟弟孝阳亭侯刘成继承王位,是为梁夷王。

刘元继承梁王,把孝阳亭侯爵位给了小儿子继承,自此,孝阳亭侯就成了梁王一脉家传的爵位。

传到夷王儿子梁敬王刘元时代天灾不断,亲弟弟孝阳亭侯得了传染病,没留下一男半女就撒手人寰。

还好刘元有两个儿子,这次吸取了教训,为了防止哪次疫病团灭了家族,敬王将次子过继给死去的弟弟,继承孝阳亭侯爵位,搬出王府到薄县居住。

按过继宗法讲,梁王刘弥和刘琰的丈夫算堂兄弟,要按血亲说,这哥俩其实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所以说,现任梁王刘弥是刘琰亲夫兄,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儿女,梁王并不在乎,梁国王位旁传都成了惯例,反正亲弟弟有儿子不怕后嗣无人。

没成想薄县闹瘟疫,弟弟一家先团灭了,梁王这才恐惧起来,到处看病吃药紧急造人,到不是怕死,是不想死了没人祭祀。

不能讲是身体原因,全怪大夫医术不精,折腾几年妻妾不少就是没动静。刘弥也认命了,一切随他去好了。

上个月宗正传来文书,说是刘琰以妻位继承了孝阳侯,梁王刘弥真是又羡慕又嫉妒,原本是难兄难弟,突然其中一个有人祭祀了,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

架不住家臣妻妾都劝,好歹以后还有人烧纸,只要看住了别外嫁老老实实守活寡,刘琰还年轻,烧个几十年纸总比没有好。怎么说也是亲弟弟,下去了还是一家人,弟弟有钱还能不分你一点?

刘弥琢磨几天始终觉得难以接受,梦到弟弟在下面吃香喝辣,自己没有人祭祀,还得伸手讨要就更窝火。

最近听说刘琰受圣旨亲自来探望,真是正打瞌睡送来枕头,用了几天时间说服老婆,为了身后万年大事,夫妻俩痛下决心干一票大的。

等刘琰到了睢阳进入馆驿,刘弥第一时间选出亲近的仆妇前去伺候,仆妇往来禀报说贵人一路骑马腿都破皮了。

可把刘弥感动够呛,心说到底是正经亲戚,真拿这里当家,有车不坐非要骑马,一定是担忧病情归心似箭。

当初还曾反对过弟弟娶刘琰,其一是小姑娘十五六岁长的比丈夫还高,身材高挑本没什么,可长的太高就成了缺点,模样再漂亮也算丑女,堂堂孝阳侯就算和中山有贸易往来,也不至于娶刘珪的丑妹妹吧。

第二个原因就很难讲出口,弟弟居然相信谶语,那谶语说的是“独亢怀金朝南行,天栋垂紫西北擎,离乾大有青龙降,公用天子洛阳迎。”

刘琰是六八辰、肤奇白胸有钱纹,中山嫁到梁国正是朝南行。孝阳侯自认紫绶金章,呼应天栋大角星,亢宿进家门下一步轮到平定西北外患,至于后一句话就有些痴心妄想了。简单理解就是亢宿需要大角星相伴,这样就会同汉桓帝一样侯爵身份继承大统。

刘弥认为纯属胡说八道,垂紫怀金的人有好几十个,不能确认大角星就是你孝阳侯,就算谶语是真的,那可是天上亢金龙,弟弟的也接不住这富贵,你看果真灭门了吧。

反对归反对,成了亲就是一家人,刘琰对待孝阳侯亡妻的儿女也算和善,说白了,本身就没长大也是个小孩子,受哥哥影响性格活泼喜欢出游,跑马遛狗都擅长。

梁王刘弥也喜欢养狗,家里有几只好狗当做宝贝一样,刘琰经常带着俩孩子跑睢阳来看望夫兄一家,明里是串亲戚,其实就为了玩那几只好狗。

想到爱犬梁王就难受,前几年兵荒马乱,不知道被谁拐走,从此失去了挚爱宝贝,估计成了肥料落在哪个偏僻处。

隔天少府和宗正寺的随员先入府交换行文,交接完毕就能正式会面,刘弥带着妻妾准备好宴席等在家里,看到刘琰差点没敢认,模样变化不大,主要是胖得邪乎。

皮相怎么变骨相改不掉,短暂惊异后梁王老婆作为女主人率先起身迎接,拉到身边不住嘘寒问暖,侍妾们都没敢动,认识归认识,她们地位低贱,没有资格参与正妻之间的交流。

刘琰很尴尬,瞅样子这一家和自己非常熟悉,但是脑海里没有一丝印象。再去看梁王满面红光没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略一琢磨便想通了,也许确实生过病,可祖坟给挖了又能怎样?日子还得过,病好的快怕被指摘没心没肺,可不得装装样子继续生病呗。

酒宴过半侍妾各自告罪散了,屋子里就剩梁王两口子和刘琰了,梁王不再顾及有话直说:“咱家祖坟那事孤也是没奈何,日子总得过是不是。”

“可说是呢。”刘琰抹了把眼泪心有同感,总琢磨这件事,情感上也给带入到里面去了,现在就真跟自己祖坟被刨了一样。

梁王抹下眼角:“咱家这老些女眷,他日孤身后,她们可怎么办?”

刘琰点头却没接岔儿,还能咋办我养活呗,人得接受纸也的烧,不过现在人家没死,这话轻易别去接,大家心里有数就够了。

“弟妹虽有心,就怕他日归了别家,想尽力也办不到了。”

刘琰仍旧只是点头,现在可是富婆了,大把美少年费尽心机设计偶遇,不怕一辈子守寡,明的不行暗的来,都给骂的五毒不侵了,哪怕梁王起心思也不是不成。

正想着梁王递来一张绢轴,拿到手里看完蹙眉半响:“这怕是不成吧。”

“天大好事有啥不成。”梁王正妻拿过笔墨,眼巴巴盯着刘琰。

绢轴是一份誓言文书,写的明明白白刘琰嫁人只能是宗室,有了男丁要过继给梁王做儿子继承香火,至于孝阳侯有没有人继承梁王可不管,不管生几个儿子都必须归梁王。

“这也太苛刻了。”刘琰摇头似拨浪鼓。

宗法大于血缘,过继就算人家孩子,到时祖宗变了谁都改不回来,费劲巴力生儿子全给梁王了,这明摆着给别人做嫁衣,誓言书公布出去谁还能娶?

刘琰拿起笔涂抹几处递回去:“要不这样,这可是最大的让步了。”

别要求只能嫁给宗室,当然以后和宗室有了儿子就过继给梁王一个,不是和宗室生的梁王也别惦记。

刘琰觉得够宽松了,东汉近支宗室都有后代少的毛病,这个时代婴儿死亡率也高,梁王一脉还有过俩儿子的时候,你看刘琰本家中山亲王,几辈子了都是单传。

那些破落宗室梁王瞧得上,朝廷也不能答应随意过继,后嗣断绝封国回归中央,对中央有好处巴不得你家绝嗣除国。

梁王歪嘴一笑:“那不行,你嫁给外人岂不是夺了本王念想!?”

刘琰心里不大高兴:“大王年富力强,日子还长。。。。。。”

“不行!”梁王老婆突然出言打断。

刘琰眉毛一立就要发作,梁王摆摆手叫两人冷静一下:“听说本王有位妹妹现居河北,是袁本初正妻,叫什么来着。。。。。。”

“大王!”刘琰立刻就萎了,挠挠脑袋一脸生无可恋:“要不我认个宗室做义子,再过继给你家如何?”

梁王被逗笑了,不是因为满意在笑,而是充满了嘲弄,梁王爵位不比其他,血统不够近朝廷不认可,近支宗室没穷人,不可能为个侯爵就过继孩子给刘琰这位“海内名士”。

刘琰叹口气,拿起誓言书纠结半响越想越生气,你梁王不肯出力就算了,我生儿子还得一个不剩全归你,儿子给你了孝阳侯怎么办,我和鸭儿找谁烧纸去?

执拗脾气上头,刘琰毛笔一甩扔出老远:“豁出去了,以后住这里全看你本事,这是最后的让步。”

梁王老婆瞪着眼珠,狠狠拍打床榻:“老家伙若有本事还用得着你!?”

刘琰也急了,讲出了大实话:“我吃过很多红丸,不知道还能不能生,真要有一个怎么舍得给你!”

话讲完梁王夫妇都沉默了,这是个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刘琰在许昌这么久都没动静,傻子也知道吃了东西。

梁王叹息一声,拿起誓言书勾勾画画,不要求非得嫁给宗室,即便嫁给宗室也只要求过继一个儿子。

末尾添加上一条,如果没有嫁给宗室,那么刘琰就要继承梁王爵位,再以梁王身份过继一个宗室子嗣继承香火。侯爵没人稀罕过继,亲王就不一样了,就算刘琰臭不可闻,也会有人上赶着做干儿子。

看着新的誓言书,刘琰惊讶的目瞪口呆:“大哥,大汉没有女亲王,继承也行不通,我亲爹是没了,还有干爹在,我不能认俩干爹吧?”

“从你开始就有女亲王了,你是中山近支血统上没障碍,我做主了,你过继给先父,咱俩就是兄妹。”

“这不胡闹吗?先夫是你亲弟弟,我要是过继就全乱套了,哪里有妹妹嫁给兄长的道理!”

梁王大手一挥:“咱家乱出传统了,不然怎就这么多人没有后代?”

这番表现哪里还有一点亲王的体统,完全就是一个市井无赖的做派,刘琰现在明白偶尔爆发出的痞气出自哪里了,原来是家族遗传。

“这不是给逼的没办法么,我俩下去身后无人,地底下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没吃没喝得多可怜。”梁王老婆哭丧个脸,语气显得很哀怨。

“只要你签字,继承这件事,孤去和刘艾那老小子讲理,他家有人祭祀,不能眼看着咱家绝后。”梁王重新拾起笔递过去:“只要你一个态度,朝廷拒绝孤不怨。”

刘琰觉得这两口子怕是疯了,不同于侯爵,亲王没有女子继承的先例,签名倒没什么,就是怕这样做会被孔融抓住机会弹劾,朝臣勾连亲王可是大罪。

梁王猜到刘琰担心什么:“本就是一家人,最多弹劾咱家违背礼制,罪责有孤承担,管他罚金还是收县孤都认了。”

违背礼制肯地要惩罚,朝廷会非常乐意没收几座梁国城池,罚金肯定也不会少,估计梁王得少一半家产。

“我那亲兄弟欸。”梁王仰头倒在地上哭哭啼啼:“我那亲侄子呦。”梁王越哭越伤心,四肢不住敲打地面:“我那鸭儿侄女呦!”

“我签!”刘琰被勾起伤心事,提笔重新写好誓言文书签押用印,另外又加了一条,要梁王出面过继一个宗室子弟给亡夫继承孝阳侯。

孝阳侯爵位不能丢,鸭儿必须有人祭祀,再讲话斩钉截铁:“我会信守承诺,你也一样”

梁王老婆闪电一般夺过文书,快速签押用印,吹干后起身就跑,想是怕刘琰反悔第一时间去找宗正寺随从官员备案。

老婆一走梁王不哭了,坐在那漫不经心剔牙:“你也累了休息去吧。”

刘琰指指梁王又指指自己,达到目的就撵人这么凉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