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醒过来已经是三日后了。
一醒来旁边值守的护士就跳起来按铃,不到一分钟,本来还算空旷的病房里全是人,乌泱泱一群人站在周围,让薄冰有种自己不是病人、而是长了两个脑袋的猴子让人参观的感觉。
属实是他这经历太传奇了,就连主治医师们都要来观摩下高处跌落没死成的他。
这次治疗的医生中,就有当初车祸给他急救那位主任钟兆,这次还是他主治。
奇迹。
这是所有在场医生的想法。
三十米的高度下来,按理说是死路一条,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在给人当垫背的情况下仅左手指骨粉碎性骨折,除了有点轻微脑震荡,其他地方只是扭搓伤,内脏和其他地方居然完好无损,这简直就是奇迹。
【筋骨整塑中】
【整塑完成】
医生看着薄冰的指标全部回到正常水平,检查了下伤口的包扎、嘱咐了他的饮食要求就出去了。
“薄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外面守着的文渊走进来,帮他将床上半部分升了起来,担忧地问他,“还认得我是谁吗?”
“我没事”,薄冰缓缓坐起身,有些疑惑地看向走进来的帅气青年,“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小没良心的。”
文渊听他说没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也笑着坐下来,“那天晚上刚好看见萧助理着急忙慌的过来了,我想着可能是我那半个老板出事情了。”
“你说的也没错。”
薄冰点点头,算是认同,“所以你那半个老板人呢?伤着了?”
两人口中的家伙自然是殷肃了,作为天赐娱乐的老板,现在也是天赐练习生团的老板,对龙域娱乐的文渊来说,就是半个老板。
“人没事,他的特助在外面,估计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了”,文渊摸了下下巴,“他们一直守着,早上好像去和王昌导演一起去办事了。”
“什么事?”薄冰皱了皱眉。
“外面的舆论一团糟,王昌底下的工作人员把这事情抖出去了,那些狗仔鼻子比谁都灵,这会为了流量脸都不要了,乱写一气”,文渊打开病房电视的星闻频道,“这两天这事情一直过不去了。”
黑发青年盯着频道上的狗仔爆料《拼命三郎》,顿感索然无味,“殷肃底下的人都吃干饭的?”
“那倒不是”,文渊给他接了杯水,“实在是没想到他们有人联合狗仔了,天赐的公关团队第一时间就下场了,但是你还没醒,所以也不好正面反驳......现在都叫你‘拼命三郎’呢!”
薄冰知道文渊话中的意思,就是怕他挺不过来到时候局面更难公关、也更难看。
“啧,我明明是‘及时雨’吧?”薄冰向后一靠,“中了邪一样,尽给我找事干。”
文渊帮他掖好被子,“看你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我刚说了你醒了的事,小清忙完就过来,小阳还在南方G省参加一个节目,说过段时间回来了一起吃个饭。”
“蒋文清要来?”
薄冰捂了下脑袋,“那我要被唠叨一阵了。”
“谁让你屁股一拍就走人了,一走就人间蒸发似的,找不到你人,都以为你回去当货车司机去了”,文渊拿出手机晃了晃,手腕上的朋克手里叮当作响,“加个微信。”
“加。”
薄冰嘴上这么说,发现手机并不在身边,“算了......你找贺金兰推我,我手机不知道丢哪了。”
“加你个微信比我加合作伙伴都难。”
文渊揶揄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才是真人。”
薄冰也勾了下唇角,“是假人还了得?”
“你和殷肃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我看那个贺特助似乎也很担心你的样子。”
文渊撑着脑袋看黑发青年,青年比起几个月前更深沉了些,文渊发现自己还是看不透薄冰的情绪和想法。比起现在的青年,似乎节目上的青年更活泼些。
现在的家伙看起来瘦了不少,却似乎比当时和自己打擂台的时候更强气。
“你还救他......”
文渊的话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
“说话别那么难听”,薄冰咳了下,“金钱关系而已。”
“什么?”
文渊以为自己听错了,双眼猛地睁大,“金钱......”
“他拿钱雇佣我当保镖”,薄冰白了他一眼,“想什么美事呢?”
“哦哦”,文渊尴尬的喝了口水。
“那水我刚喝过”,薄冰抬了抬下巴。
文渊反应过来自己手上是刚刚自己给薄冰倒的水,脸色一红,于是羞涩一笑,“都兄弟,我不嫌弃。”
“我嫌弃”,青年脸一黑,“拿走,给我换个新的去。”
文渊刚离开不久,殷肃就进来了。
“义父。”
“喵。”
薄冰定睛一看,殷肃手上还带着红塔山,一人一猫看起来出奇的可怜。
小暹罗头上戴着蓝色的小帽子,脖子上也带了围巾,在殷肃手里一个劲地冲着薄冰喵喵叫。
“哟,小可怜。”
看见薄冰伸出手,影帝大人自觉地抱着猫弯下腰给他摸。
没想到自己头发被摸了一把,而后才是小猫红塔山。
殷肃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青年。
——内心地酸涩快要炸开了。
“好些了吗,义父?”
殷肃坐在旁边,有些不敢直视青年的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小猫乱动的爪子,怕它勾到薄冰的管子或者是衣服。
“好些了......其实我也没事”,薄冰低着头认真戳弄小猫的肉垫,小爪子被殷肃小心的捏起来,薄冰戳起来软软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殷肃低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遮出一片阴影,柔顺的头发从侧颊垂下来,俊美漂亮的脸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忧愁。
“义父......会觉得我其实是个负担吗?”殷肃笑了笑。
“为什么这么问?”
薄冰看着殷肃,恍然察觉出。
和文渊笑容的阳光感不同,殷肃的笑容似乎总是有些寡淡的温和,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看似对谁都温和,但偏偏没人真正让他走出那道寡淡的防线。
不,只此一人。
“只是觉得义父护着我,很开心,又突然很不安罢了......我不想让义父一次次的受伤,与其说为义父好这种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如说我是自私。”
殷肃的语气淡淡的,眼圈却有点发红,“和我在一起之后,义父都成了医院的常客。”
“那得找他们办个VIp,满十次送一次那种”,薄冰不知道怎么开解殷肃,“不然钱白花了。”
殷肃这副欲语还休、黯然神伤的样子可真是少见。
“义父......”
潋滟的桃花眸瞬间将青年的视线夺取,一点殷红的朱砂痣像是即刻降下的神谕,有着勾魂摄魄的效力。
薄冰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
“谢谢你。”
男人的嗓音很好听。
薄冰的心脏漏了一拍,手指没戳到红塔山的肉垫上,径直戳到了殷肃的手心里。
“别和我说这种话......”
青年垂下来的刘海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感谢那种事情,会变成负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