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三次将烧红的铁棍放在必兰身上时,终于,他抗不住了。
这样的刑罚,要不了人的命,却无休无止地让自己感受到极端的痛苦。
是个人就根本无法忍受这种剧痛。
他坚强的意志,终于被击垮,被痛苦折磨得昏沉的大脑,不再受他控制地连声哀嚎着。
“停,停下啊,啊...停...”
程梁示意汉子停手,让人给必兰烫的黑乎乎的皮肤上,用凉水镇痛。
必兰顿时感到一阵清凉,是那种从地狱到天堂的舒爽。
可惜,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继续抗下去。
那将有成倍的痛苦在等着自己。
“拿纸笔,我画,我画便是。”
程梁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受苦。”
必兰也不搭话,被几个汉子放下来,瘫在地上,直喘粗气。
等人拿来纸笔,他思索了半晌,才待动笔。
“你跟温迪罕一人画一幅地图,若有差错,那就看你俩谁的骨头更硬一些了。”
程梁冷笑着说道。
必兰拿着笔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
他本来就想乱画一气,反正他们也不知道真假。
到时自己寻个机会,自我了断便是。
谁知人家还有后手。
“唉,林丰小儿,心黑手辣,诡计多端,我等不如多矣。”
必兰哀叹一声,彻底没了抵抗的心情。
林丰将两幅地图摊在书案上,仔细对比其中的细节。
虽有不同,却也相差不大。
两幅地图都是画出了,从边境线,所经哪些部落,直到铁真皇族所在的皇城。
中间有两个大的城池,也是被铁真族控制的两个大部落。
其他便是一些游牧民族的小部落,大多是撑了许多帐篷,作为住所,群居在一起。
林丰皱眉琢磨着。
从边境到铁真皇城,距离得有三千到四千里路。
轻骑前往也得走近一个月的时间。
况且自己的战队里,有战车和粮草等各种军需物资。
要想打到铁真皇城,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这还是算进展顺利的。
如果没有战车和重甲,恐怕只凭轻骑还打不到人家城下。
只中间两座大城,便将自己拦下了。
林丰经过综合考量,觉得这一仗还是得打。
不能让铁真族侵略别人的成本太低,觉得擅自发动战争,影响不到自己家里。
得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才能让他们在心底里记住,侵犯别人的代价。
此时,林丰正坐在自己妹妹林收的炕上,对面屋地上放了个板凳。
纳阑正挺直了身子,端坐在板凳上。
她面色平静,湛蓝的眼眸看着炕沿上的竹席。
过了这么多天,纳阑基本恢复了以前的体态。
林丰端详着她,丰乳肥臀应该是她这个民族的特征,十分惹男人遐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纳阑,我想反攻铁真,你怎么看?”
纳阑眼神没有波动,只是木然道。
“你想怎么样,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林丰沉吟片刻:“草原地广人稀,又缺少标的物,我想让你做个向导,不知可否?”
听到这句话,纳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我知道,让你带清水军去打自己的族人,心里肯定接受不了,我也就问一句,没有逼迫的意思。”
林丰解释道。
见纳阑依然不语,林丰从炕上下来,摆摆手。
“不用有压力,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去忙吧,我走了。”
纳阑依然无声。
可是,当林丰走到屋门口时,纳阑开口道。
“我愿意。”
林丰顿住脚步,扭头看着纳阑。
“我真没有逼迫你的意思,不用在意。”
纳阑摇摇头:“你是库洛族之主,我自当遵从你的命令。”
“没有命令,只是问问而已。”
林丰苦笑道。
纳阑不为所动:“你只要下令,我就去。”
“为什么?”
“我想保全库洛族。”
林丰点点头:“你们既然认我为主,库洛族我自然是不会动的。”
“那我就愿意去。”
林丰沉思片刻后:“好,明日到指挥部报到。”
说完大步跨出屋门,径自去了。
经过近十天的准备,林丰带了两万多人马,和三千工兵、民夫,从镇西边境,踏进了铁真的国境线。
进入他国,粮草军需补给线不能断。
他们不能像鞑子一样,全靠劫掠。
草原广阔,粮食本就短缺,根本无法短时间补充起粮草供应。
林丰带兵打进铁真国境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宗。
瑞王皱眉坐在书房里,呆呆地盯着镇西和铁真交界处,半晌无言。
他不明白,林丰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宗朝廷如今风雨飘摇,如巨浪中的小船,不知何时就翻了。
怎么就不知道先来靖难勤王呢?
他不明白,皇上赵震就更不明白了。
赵震听到这个消息时,将手里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朕给他封官赐爵,难道这些都拢不住他的心?”
大殿内,大太监朱启盛,站在龙案一旁,看着下首的四个大臣。
仍然是赵震的亲信,丞相韩琦,兵部尚书唐炳乾,兵部侍郎马步轩,户部侍郎蔺仓石。
四个人垂头不语,噤若寒蝉。
赵震发了一阵火,稍稍平息下来。
毕竟是镇西边境之地,山高皇帝远,人家怎么干,自己也没办法不是。
“让瑞王觐见。”
立刻有小太监窜了出去。
赵震看了眼四个大臣:“你们说说,朕该如何处置此事?”
马步轩稍稍抬头:“圣上,削了那林丰的官职和爵位便是。”
韩琦闻言怒道:“那你想指望谁来救咱大宗朝廷?”
蔺仓石眼珠一转:“万岁,听说府军大将军秦忠的儿子秦方,已经坐镇镇西府城,可否下一道旨意,让他率军前来京都勤王?”
他这话一说,整个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琢磨着,这个办法还真有可能实现。
正在众人沉默时,有太监在外高喊。
“瑞王爷觐见。”
随着喊声,瑞王大步跨进成德殿内,来到赵震书案前三五步的距离。
躬身施礼:“见过皇兄。”
赵震摆手:“免礼,朕听说林丰打到铁真国境里去了,可是真的?”
瑞王叹了口气:“启禀皇兄,是真的。”
“他怎么想的,不顾朝廷安危,怎私自调兵去了铁真?”
“这个...”
瑞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震皱眉道:“这样,让镇守镇西府城的秦方,即刻挥兵进京。”
瑞王一惊:“皇兄,此事不可。”
“却是为何?”
赵震不高兴了,阴沉着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