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妄见势不妙,立刻低声对九叔吩咐道。
“你回家去找祖父和父亲,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是。”
九叔翻身上马急匆匆地回家去了。
萧妄见燕辞晚面色难看,他出生安慰道:“没事的,我方才看到了,你骑马的速度很慢,按理说就算撞到人,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这人的死肯定另有原因。”
燕辞晚也知道自己符晖的死不简单。
方才她都已经勒住缰绳让马停下来了,可符晖还是倒了下去,这只能说明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符晖为何要这样做?
燕辞晚看着地上躺着的符晖,或许真相只有他知道,只可惜他再也说不出来了。
一支金吾卫小队闻讯赶来,他们拨开围观人群,看到了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符晖,登时就变了脸色。
为首的小队长立刻低声对身边的同伴交代了两句。
此时燕辞晚特意竖起耳朵去听,她听到小队长在说——
“快去禀报符大将军,符晖出事了!”
“是。”
那名金吾卫骑着马快速离去,看样子是要去向符峥报信。
现场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将符晖遭遇意外的经过全说完了,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燕辞晚身上。
或许是昨晚在梦中已经经历过这一幕了,此时燕辞晚的心情格外冷静。
她不急不忙地说道:“方才我已经停下来了,是符晖主动撞上来的,真要计较的话,我才是那个被撞的受害者。”
金吾卫们觉得她是在强词夺理。
燕辞晚看向围观群众中的一人,问道:“方才你说你看到符晖被我的马撞倒,那我问你,他是怎样被我撞倒的?”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他被燕辞晚一眨不眨地盯着,心里没来由地有点发虚。
他缩了缩脖子,嘀咕道:“还能怎么撞?不就是他从客栈里出来,你骑着马刚好就撞上了他。”
“他是正面被我撞到了?还是侧面?”
男子想了会儿才道:“好像是正面吧。”
燕辞晚加重语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什么好像?这事可关系到一条活生生的人名,绝对马虎不得!”
男子被她的严厉态度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就是从正面被撞倒的!”
燕辞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她冲金吾卫小队长说道。
“我骑的马能把一个成年男子活活撞死,那力道肯定是非常大的,方才那位证人说符晖是正面被我撞倒的,那他的脸上、胸前肯定会留下非常严重的淤伤,你们现在看符晖,他的脸上可有伤痕?”
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符晖脸上,他面色苍白如纸,除了眼耳口鼻又流出鲜血外,并无其他任何外伤。
燕辞晚接着道:“你们可以解开他的衣裳,看看他胸前是否有伤?”
金吾卫小队长没有动,虽然他内心是很想知道符晖胸前有没有伤痕,但符晖的身份非同寻常,绝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随意查验的。
他沉声说道:“在符大将军来之前,谁也不准触碰符晖的尸身!”
燕辞晚在心里估算了下时间,符峥应该快来了吧?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
她立刻牛头循声望去,果真看到一名年过半百的武将骑着马飞驰而来,此人正是左骁卫大将军符峥!
金吾卫将围观人群分开,让出一条道路来。
还没等马站稳,符峥就跳了下来,在场的金吾卫们齐齐叉手行礼,围观百姓们也纷纷弯腰作揖。
符峥看也不看他们,大步上前,待看清楚地上的死者面容时,他在短暂的呆滞过后,眼眶迅速变红,嘴唇不受控制地轻微抖动,一声哽咽的呼唤自喉咙里艰难发出。
“阿晖!”
他像是身体失去平衡般,摇晃着跪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抱起符晖的脑袋,热泪自眼角滚滚而下。
他一遍又一遍呼唤儿子的名字,想要把儿子给叫醒来。
可怀中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他既听不到,也看不到,更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符峥再也控制不住,死死抱着儿子痛哭出声。
围观群众中有人在抹眼泪,这世上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他们被符峥的情绪感染,忍不住也跟着感伤起来。
符峥小心翼翼放下儿子,他缓缓站起身,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哑声质问道。
“是谁害死了我儿?是谁?!”
金吾卫小队长赶紧将方才听来的事发经过复述了一遍。
符峥拔出腰间佩刀,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燕辞晚说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现在就要我儿报仇雪恨!”
萧妄立刻上前一步挡在燕辞晚面前,他沉声劝道:“将军请冷静下来,令郎之死可能另有隐情,你作为符晖的父亲,想必也不愿看到害死符晖的真凶逍遥法外吧?依我看来,不如先将此事移交给京兆府处置,先看看符晖的真正死因是什么再做定夺。”
符峥是认识萧妄的,他眼中充斥着仇恨与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就是你身后这个女人骑马撞死了我儿,凶手定是她无疑,就算你是萧公的孙儿,也不能暴毙杀人犯,你给我让开,休要阻碍我为阿晖报仇!”
萧妄非但不让开,还展开双臂,犹如老母鸡护崽般,将燕辞晚护得严严实实。
“他们只是看到了符晖与马相撞,但这不能代表符晖就一定是被马撞死的,我知道将军你爱子心切,可国有国法,既是杀人案,既该按照规矩,将此事移交给京兆府,由京兆府派人查明此案的真相,若确定凶手当真是阿辞,京兆府自会遵照国法处置她!”
符峥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鼓起:“萧六郎,你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血债就要用血来偿,今天我定要杀了这女人为阿晖报仇,你若再阻碍我,我就连你一块杀了!回头萧公若要问责于我,我就用这条老命赔给他!”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有两个人牵着马挤进了人群。
“萧六,宁娘子,你们怎么在这儿?出什么事了?”
燕辞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一动,她立刻扭头往去,一眼就看到了牵着马一脸好奇的杜凌洲,在他身边站着的,是同样也牵着马的李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