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后,赵君临回到了乾清宫。
御书房内,照旧一堆的奏折,等着自己这个皇上处理。
赵君临叹了口气,坐在灯下,一本本翻阅起来。
他拿着朱笔,写着写着突然就停了下来。苏菀不在,她的气息却处处都在。就在这张案上,他们曾热吻过。他坐的这把椅子上,他曾将她放在膝上。甚至他手中的这支朱笔,她不经意间也触摸过。
靠窗的茶座上,两人曾一起品茗下棋,闲看落花。
赵君临忍不住打开窗,窗外,冬日的月亮,特别的明亮冷清,地面上一片银霜。
看着悬在枝头的冷月,赵君临酒意微醺,忍不住拿起桌上的烧酒,喝了起来。似乎自从苏菀离开,他就有了酒瘾,生活上也开始毫无节制。
醉生梦死,放荡堕落,所有的行为失常,都有迹可循,源于他失恋了。
人生最难忘怀的,莫过于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东西。而他自始至终想要的,唯独一人耳。
他很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欲。
他长这么大,从未怕过什么,战场上面对刀山火海,枪林箭雨,哪怕生死关头,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他却很怕苏菀。怕她生气,怕她拒绝,怕失去她,又怕伤害到她。
害怕彼此之间的缘分稍纵即逝,害怕今生再也不会重逢。
在云娇面前,他肆意索欢,从没有这般患得患失,小心翼翼。他终于见到了梦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也更明白了自己对苏菀的心意。
那些说不出口的爱,从来都更厚重,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更感觉到绝望。
赵君临将半边身子探出窗外,轻叹道:“阿菀,只愿你一生顺遂,永远过得比朕好一点。”
秦臻在廊下,听见他的满嘴傻话,直摇头。皇上,好像也忒多情了些。这些年没有打仗,当真是英雄气短了。
宫宴结束的晚,筎月直接被她的旧主沈泽兰留在了宫中,赵昱知她们主仆情深,一定很多话说,握住她手嘱咐道:“明日过午后,我来宫中接你。”
沈泽兰看筎月圆润了不少,想来日子过得很适宜,也感觉颇为欣慰。
天香宫里,少有这般热闹了。筎月,宝婵都在。就连云娇得了消息,也悄悄过来了。宫中向来禁卫森严,但秋娘有着一双巧手,云娇扮作女乐,出来一趟倒也有惊无险。
难得能有机会聚在一起,姑娘们在一起有说有笑,享受着片刻的轻松和快乐。
筎月是天香宫的旧人,无召也不能随便进宫。
她虽只是个小小侧妃,但赵昱属意于她,始终未立正妃。京中的命妇无不羡慕于她,想要和她结交的甚多。夫人们在一起打牌,总会爆出一些秘辛。借着侧王妃的身份,筎月也收拢了不少人。
早年间从新安过来,那些嫁给高官们为妾室的,还有隐藏在宫外的暗线,也都全靠她串联起来。一切都在按计划有序的推进。
如今宫中又有江二小姐坐镇,里应外合,倒是能做成不少事。
筎月说完,轻叹一声:“只可惜我不太自由,到现在都没能去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一定也很想念公主的。”
沈泽兰摇摇头道:“我和殿下一母同胞,感情深厚,最是了解他的性情。
“他素来光风霁月,讲究阳谋,不屑做小人之事。要是知道我为他委身给赵渊,一定会很生气,也很自责。如果日后见了殿下,不必提及我。也不要说起我们的计划。”
筎月低声应道:“是。”
沈泽兰又说道:“如今宫禁森严了很多,我身边的掌事公公,虽然能帮我连接前朝。但再好用的奴才,也要防着。你是昱王妃,时有机会出入宫禁,有些重要的东西,由你来传递更安全。”
筎月笑着应承道:“我是女眷,又是王妃,自然没有人敢脱我的衣服检查。”
几人絮絮聊着,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后,才一起围炉煮茶,聊起天来。
她们都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聊到天光大亮。
云娇才站起身道:“天亮了,我也该回去了。”
宝婵抱住云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小姐。”
云娇摸摸她头:“这么大人了,别总是哭鼻子。”
说完看看沈泽兰道:“玉瑶姐姐,帮我好好劝劝她。”
说完披上披风就走了出去。
刚一进承乾宫,就见到了秋娘,忙跟着她一同进了内殿...
一夜未眠,云娇用完了早膳,就开始补起眠来。这一睡就到了午后。天色还未黑时,就有敬事房的太监前来通报,说是皇上晚上来,并在承乾宫用膳。
寝殿内灯花灿烂,一番云雨过后,云娇搂住赵君临的脖子说道:
“臣妾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了一座金光摇曳的楼宇 。站在楼顶,可以跟天上的星星相接,琼楼玉宇,朱阁楼台,就像神仙的住处。臣妾梦醒了,就赶紧将梦中的景象画了下来。”
“嗯?”赵君临沉着脸说道:“朕这宫中什么样式的宫殿没有。”
云娇嗔道:“皇上看了样图,就知道臣妾所言非假。”
说着她从床头的格子里取出一幅画卷。画上是一座高楼,其楼金碧辉煌,全身五彩琉璃装饰,飞檐拱角,层层叠叠,如雄鹰展翅。檐下镶嵌着龙凤,花卉,鸟兽等构件。每一处细节,都极尽了精致,让人目光摇曳。
就算他天潢贵胄,从小见惯了好东西,现实中也没见过这样巍峨辉煌的建筑。也想不出,这样豪华富丽的建筑来。
看见赵君临看得认真,云娇偎在他的怀中:“臣妾想皇上贵为天子,就应该享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臣妾也很想和皇上一起共享这人间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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