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君主在长安会晤,这是大晋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事情。
因此宴会采取了最高规格。
除了遵循大晋的传统外,也按照南诏的习俗安排了菜和舞乐。
待咩施恪一行人回驿馆安顿好行李,进入大明宫时,夕阳欲颓。
咩施恪身后,跟着南诏的文武官。
“女王殿下。”咩施恪见一紫色官服的女子,站在大明宫门前向她行礼,“我是大晋刑部尚书,虞落清,奉陛下之命,接您进宫。”
皮析宗将女子的话转述给她。
那女子生得一双荔枝眼,虎鼻大耳,身形不高,却有能撼千军之势,不胖不瘦,有能震山河之气。笑时让人如沐春风,怒时让人心生畏惧唯命是从。
“原来是虞落清虞尚书,”咩施恪笑道,“早听说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不一样。”
今上午迎接南诏仪仗的时候,落清就看到了咩施恪。
看面容,只是一个普通姑娘的长相。
普通到,放到人群里都不会注意到她。
可看气度,有她们身上都没有的——帝王之气。
“殿下谬赞,请——”
落清带着她往大明宫里面走,走到宫门口,例行检查刀剑。
落清先让陶槿用南诏话解释了。
女王点点头:“那就检查吧。”
为了南诏一行人,宫门口特意安排了女侍卫来。
皮析宗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陶槿撇撇嘴。
落清制止他:“桃子,不可无礼。”
咩施恪拍拍皮析宗:“他们两个说闹呢,从前他们就看不顺眼,到现在了,还是看不顺眼。”
陶槿不情不愿地把这句话讲给落清听。
落清挑眉:“你和皮姑娘有什么故旧?”
“就是她把我绑过去的。”陶槿委屈,“也是他差点砍了我。”
皮析宗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用汉话道:“怎么?你不服气?”
陶槿畏畏缩缩地躲到落清身后:“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好啦好啦桃子,技不如人,不丢人嘛。”落清把他从身后拽出来,“实在不行,向陛下讨安慰去。”
“虞大人是个敞亮人,与他们不同。”咩施恪看向落清。
落清哈哈一笑:“我和女王是朋友嘛,跟皮大人也是朋友,朋友之间,自然要敞亮点。”
说着话,侍卫从皮析宗身上搜出来了一把剑。
不一会,又搜出来了袖剑、匕首、毒针,叮叮当当,摆了一桌子。
咩施恪:“虞大人别介意,我们南诏环境恶劣,须得处处防身,她为了保护我,所以身上经常带着这些东西。”
落清摆手:“没事没事,我们理解的。我们会好好替皮大人保管东西,大人莫要担心。”
待南诏一行全部检查完东西,落清带着她们往里面走。
两侧站满了侍卫,手执长枪,威严无比。
“女王请看,这就是我们大晋的皇宫。”落清指向前面,“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千秋殿,是我们陛下宴请群臣的地方。”
咩施恪点点头:“我们南诏王宫也有宴请群臣的地方,是我母王新修的,叫火云楼,站在那上面,可以俯瞰南诏都城全景。
“每到一年节庆,我都会在那上面,与民同乐,看南诏的子民们跳舞。”
落清:“那一定是非常繁华快乐,如此国泰民安,全仰仗殿下的治理。”
咩施恪煞有介事地摇头:“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我的大臣们和我的子民们的功劳。
“是子民们选择我做王,是大臣们辅佐我做王。
“没有她们,就没我咩施恪,也没有现在的南诏。”
“如此说来,殿下和南诏子民,是互相成就。殿下可听过大晋有句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想殿下是非常明白这句话的。”
咩施恪:“我听说过这句话,我们王室子女,会学习大晋的语言和文化。
“这个小时候我学到过,是大晋之前一个皇帝讲过的,是不是?”
落清惊讶:“女王会说汉话——桃子你不要翻白眼。”
被抓到做小动作的陶槿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我会汉话的,只是我的汉话,说的不太好,因此,没有,说过。”咩施恪用别扭的汉话道。
落清鼓掌:“殿下学的很好,殿下的汉话说的很好,是我见过汉话说的最好的异国人。”
“真的吗?”咩施恪眨眨眼,“你可是第一个夸我汉话说的好的大晋人。”
“殿下才见过几个大晋人,日后殿下空了,在这长安城走一走,会遇到很多人夸你汉话好的。”落清莞尔,“只是说来惭愧,殿下会汉话,我却不会南诏话。”
“没关系,我教你嘛!”咩施恪笑弯了眼睛,“南诏话很好学的。”咩施恪换回了南诏话,放满了语速,“你听,我,喜,欢,你。”
落清认真地模仿她的语调:“我,喜,欢,你。”
咩施恪用汉话夸她:“你看,你说的,很好吧?”
落清歪歪头:“这是什么意思啊?”
咩施恪用汉话道:“我,喜,欢,你。”
落清脸瞬间红了,脚步顿了一下。
本来要做翻译的皮析宗和陶槿,此时跟在她俩后面,十分无聊。
俩人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跟对方说话。
半晌,皮析宗用汉话道:“你们家大人一向这么会,收买人心吗?”
陶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用南诏话反击她:“你们家女王,一向都这么狂放吗?”
“我们女王狂放不狂放,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陶槿面红耳赤:“你——你——你无耻——”
皮析宗:“你——你——你没用——”
一个大晋人说南诏话,一个南诏人说汉话,俩人谁也不让谁,都听不清对方在说啥了。
前面的两个人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
不过两个人聊的开心,没有阻止后面两人。
反正他们也不至于打起来。
“能让殿下喜欢,是我的荣幸。”落清缓过神来。
“你们大晋不常说喜欢吗?”咩施恪好奇。
落清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们很少对对方直接说喜欢,只有很好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