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暗牢。
徐文简被人拖了出来,绑在柱子上。
刑部暗牢是落清上任后特意设置的,专为关押穷凶恶极又不肯张嘴的人。
暗牢如其名,建在地下,都用砖石磊成,没有窗户,门也是封死的。
暗牢密封性极好,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外面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为了防止里面的人自戕,有一个小孔洞,让人透过孔洞盯着犯人。
被关在暗牢的人,一天三顿餐饭照常,有人会从小孔递进去。
被关押期间,犯人见不到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说话。
没有光,没有其他人,只有四壁和自己。
为了防止犯人撞墙,落清还特意在四面墙和地面上装了毯子。
不会对肉体施加酷刑,但是这样关进去,关上个十天半个月,再穷凶恶极的人,也会张嘴。
徐文简被拖出来的时候,是昏迷的。
有衙役端了水来,直接泼在徐文简头上。
徐文简一哆嗦,渐渐苏醒过来。
一睁眼,不再是黑漆漆的,而是有了烛光。
“啊……啊……”徐文简挣扎着想要说话,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落清很有耐心,等着徐文简完全适应了烛光和环境。
“我说……我什么都说……”徐文简嗓子沙哑,垂着头,完全没了往日威风。
看来,这十几日暗牢的关押,起到了作用。
“四年前,你被重新羁押起来,是如何逃出去的?”
“我没有……逃出去。”徐文简有气无力。
“没有逃出去?那你还能死而复生吗?”落清冷笑。
“我……我一直在长安城里。”徐文简抬了下眼皮,“是你们太过愚蠢,这都发现不了。”
听到这个回答,落清暗暗吃惊。
这确实是疏忽,有犯人在长安城里,都没有人发现。
但是都以为徐文简死了,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会多想。
旁边的阿沁飞快地记着。
“本官再问你,你是如何逃出大理寺大牢的?”
“我要……要喝水。”徐文简眼皮都不肯抬一下。
落清看了眼旁边狱卒金三:“给他倒水。”
水很快端过来了,金三就着碗给他喂下去。
徐文简喝完水,长舒一口气:“这还用逃么?在万年县大牢的时候,我就已经出去了。
“使两个钱,买通狱卒,再花钱买个家里没钱的囚犯,换了就是。”
落清蹙眉,长安城里,天子脚下,都能出现这样的事情,那整个大晋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要有多少。
因此逍遥法外或是枉死的人,不知道又有多少。
这是他们为官的疏忽之处,也是县衙的看管不力。
“何人将你买出去的?”
“不……不知道。”徐文简吐了口唾沫,“老子哪管谁人买我出去的,只管活命就是了……不管是谁,救我出去的就是大恩人。”
落清直直地盯着徐文简,看他样子,不像是编谎话。
“买你出去之后,把你安置在哪里?你可曾见过他?他让你做什么了?”
“我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吃好喝供着老子,就是好人。”徐文简抬了抬眼,“我没见过那个人,都是下人传话的。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住着,他们只说是让我待着,等到一定时机,助我夺回宁义侯的爵位。别看老子现在这样,等老子做上宁义侯,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大胆!”金三和王虎双双拔出剑来。
落清看他又开始耍嘴皮,知道他恢复力气了。
落清摆摆手,示意两人收回剑。
两人虽然生气徐文简的态度,但也只能收回去。
“怎么?怕我了?你要是现在跪下来磕头认错,再将老子送回去,老子大发慈悲 还能收你做个妾室。”徐文简仰起头,挑衅道。
“大人……”阿沁看向落清,犹豫这几句话要不要写在审讯记录上。
“写。”落清言简意赅。
落清就知道这个徐文简不能老实多时,不为所动:“你要是不还想被关回去的话,就老实回答。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也知道幕后主使,他也已经落网了。
“只是到时候你不一定怎么样了。是车裂还是斩首,还是凌迟,还是流放,就看你表现了。”
“怎么可能!”徐文简不停地挣扎,试图挣脱束缚,“那位大人手眼通天,你们怎么可能!”
落清给王虎使眼色,王虎上前给了徐文简两个巴掌。
“啪”“啪”两声给了徐文简现实的一击。
只说是不对嫌犯用酷刑,没说是不对犯人用。
况且,两个巴掌,比起徐文简干过的事情,轻多了。
徐文简终于安静下来。
“你要是想活命,就老实回答。”落清道,“本官问你,你口中的那位大人什么时候将你放出来的?”
徐文简赌气,扭过头不说话。
王虎上前捏起徐文简的脸,又是响亮的两声。
“一个月月……一个月以前……”徐文简胸口上下起伏,看起来是气极了。
“他叫你做什么?”
“大人……大人给了我银钱,只叫我到处花就行。”徐文简咬牙切齿,恨极了落清。
“你既然说了大人给了你银钱,说明你见过那位大人,还说你不知道,掌嘴!”
王虎不由徐文简分说,打的干脆利落。
“到底见没见过?”落清声音冷冷的。
“见……见过。但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也不怎么说话。”
“何时见的?”
“也是一个月以前。”
“给了你多少银钱?”
“一千两。”
“你在衣铺就花费了一千二百两做衣服,还说谎话?”
这回,在王虎上前之前,徐文简先叫停:“别打!我说!”
“给了我五千两。”
“你做的什么衣服一千二百两?”
“大人没说,只是叫我把钱交给了老板。”
“你们住在何处?”
“就在小河客栈。”
落清话锋一转:“元绛,元大人,你可认识?”
“不……不认识。”
徐文简转过脸,眼神有片刻的慌张,但被落清迅速捕捉到了。
“你既然说不认识,那我来帮你好好回忆一下。”落清笑了笑,“元绛,元大人,上一任大理寺卿,如今的吏部尚书,当年,是他负责你的案子。”
“那又如何?他是官,我是犯人,这有什么关系?”徐文简理直气壮。
“哦?真的只是这样吗?”落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