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进得让李玉峰知道：你李玉峰的晋级提升，我卢进居功至伟。
下次有机会，你得还！
李玉峰接通电话，听卢进得意洋洋地把丁茂山的话，说了个大概，便知道卢进这是来邀好的。
他必须得承这个情啊。
不然卢进还不恨死他。
而且，他连金链子都送了，更没有得罪卢进的必要。
体制内，多交朋友，少结仇家，是铁律。
多大的领导，在人前，都会把姿态装低。
体制内说透了，无非就是一个字：装。
装糊涂，装低调，装蒜，装不懂，总之各种装。
装，是为了在战略上占领制高点。
把后发优势发挥到极致。
最终，是为了谋取最大利益。
对卢进，李玉峰肯定要把姿态装得更低一点。
只有让卢进觉得自己很强，卢进才会下意识里帮自己这个弱者嘛。
所以，李玉峰在电话里就把好话说了一筐，十分感谢的话，说到了十一分。
卢进见李玉峰知道了自己的好，心里这才平衡下来。
李玉峰挂了卢进的电话，就往楼上市长办公室去。
程知秋看到李玉峰进来，连忙使眼色道：“你来的不巧，领导在发脾气！”
领导发脾气？
这不应该啊。
没点城府，可当不了领导。
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李玉峰道：“为什么？是我可以知道的吗？”
程知秋道：“还不是因为你！”
李玉峰这会是真的很意外：“我？确定是我吗？我啥也没做啊。”
程知秋上下打量着李玉峰道：“你老实说，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省投集团那边打电话，要和领导商量，借调你去省投？”
李玉峰眼睛瞪的大大的，显然是异常的震惊。
“什么情况？省投集团？不可能。”
他确实和蔡威开过这个玩笑。
可是，谁都知道，这不可能。
程知秋道：“省投集团的董事长方耀华打来的电话，和市长商量借调你的事。市长一听就冒火了，把方董给说了一顿。”
李玉峰道：“省投集团是省里的直属企业。方董是省投的老大，也有正厅的级别吧！借调我一个小科员？亲自打电话？你这话的每个字我都懂，可是组合起来，怎么就玄幻了呢？我怎么听着，一点都不靠谱的感觉！”
程知秋还要说话，电话却响了，是固话。
程知秋连忙过去接听。
李玉峰听到电话对面，郑令红语气不善地道：“去，把李玉峰叫过来！”
程知秋抬头看着李玉峰，脸色古怪地道：“领导，李玉峰刚到这里，我让他现在进来。”
电话直接挂断了。
程知秋吐了吐舌头道：“领导的电话，让你进去。”
说完，在前面敲了门。
“进！”
两人进到办公室里。
郑令红看到李玉峰，气就不打一处来。
此时，郑令红是气场全开，办公室里顿时压抑起来。
李玉峰和程知秋，像两只小白兔一般，老老实实地站在办公桌前，大气都不敢出。
郑令红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省里直属的投资集团，那个董事长方耀华说：想借调你去省投做个项目经理，你怎么看？”
李玉峰直接道：“领导，我看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省投是什么鬼？是不是搞错了！就算是真的，我也肯定不会去啊！市政府办往省投跑，我是捧着金饭碗要饭，脑子出问题了。”
郑令红听李玉峰直接回绝，心下舒服了一点。
程知秋假装生气地问李玉峰道：“李玉峰，省投怎么突然要借调你？他们知道你是谁啊！你什么时候，还跑到省投去串联了？”
李玉峰苦笑道：“我猜，他们是要釜底抽薪！”
程知秋没听明白，问道：“什么意思？”
李玉峰把自己能想到的部分说了出来。
免得有什么误会。
“估计是和张一一，还有旧城改有关。蔡威拿不下张一一，又发现张一一比较吃我这一套。所以，想直接把我给拉进省投。这样一来，一举两得。打的是釜底抽薪的算计。”
程知秋因为知道的情况比较少，所以还是没能完全明白。
郑令红可是一直掌握着事情的动态的。
所以，郑令红当然是一听就懂。
当然，不用李玉峰说，她也早猜到了。
不然，她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她发火，也不是冲方耀华去的。
方耀华打这个电话，肯定是蔡威的挑唆。
蔡威必然是得了蔡长河的首肯。
不然方耀华也不敢打这个电话。
虽然方耀华和郑令红论级别是相同的。
可是一个是企业，一个是封疆大吏。
根本没法比。
方耀华敢向郑令红要人，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没人撑腰，是不可能的。
程知秋没有听懂，却没有再问了。
因为，郑令红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既然方耀华已经打了这个电话，那这个问题就要解决。
在郑令红看来，无非就是放不放人的问题。
李玉峰的态度，其实并不重要。
郑令红思考了片刻后，拿起手机打了出去。
程知秋连忙拉着李玉峰一起往外走出去。
郑令红对着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到沙发区去等着。
两人见郑令红不避着他们，也是一阵欣慰。
李玉峰竖起耳朵，听着郑令红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声音就响了起来。
李玉峰听出，郑令红是在给黄荣升打电话。
‘原来是搬救兵。’
郑令红很直白地把事情和黄荣升说了一遍。
未了，还加了一句道：“本来就没人用，没有这么干事的。”
黄荣升全程都在安静地听着。
最后才开口道：“这事，我知道！”
郑令红‘啊’了一声。
黄荣升道：“景怡和我说了。这个主意还是景怡给蔡威出的。后来蔡书记也和我提了一句。”
郑令红立刻冷静了下来。
蔡长河和黄荣升提过，而黄荣升没有反对。
却也没有知会她。
“书记，我有点没明白。”
黄荣升想了想才道：“西冲省的事，我不能管，也不该管。所以，我就没有和你打这个电话。你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需要听我的建议。另外，我的考虑的是：事业做起来，也不是靠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做起来的。没有李玉峰，你就做不了事情了吗？”
郑令红有些汗颜。
做常规性事情的人多，做开创性事情的人，太少了。
像李玉峰这样好用的人，少之又少，几近于无。
挂了电话，郑令红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随后，郑令红走到沙发区。
两人连忙站起来。
郑令红示意两人坐下，然后才问道：“李玉峰，如果真去了省投，你打算怎么做？”
程知秋听郑令红这么一说，脸色都变了。
去省投，那可是从金窝窝掉到狗窝窝里去了。
谁不知道，在两办晋升是最快的。
以李玉峰的能力，在政府办干个几年，绝对有希望升科级，甚至是副处级。
真要借调去了省投，那才叫白瞎呢。
在省投就算干得再好，也不能算成绩。
妥妥的打长工。
借调个两年，再回来政府办，连位置都插不进去。
想晋升，还要重头再来。
李玉峰又不像那些晋升无望的老科员。
那些没有晋升希望的，真要被借调出去，还能赚点钱。
李玉峰去，那就是血亏。
不去，
坚决不能去。
程知秋看着李玉峰，希望他可以坚决回绝。
她就不信了。
李玉峰死活不肯去，郑令红还能强迫他去？
只要李玉峰打死不去，省投那边也不能强人所难嘛。
李玉峰听郑令红改了口风，立刻就把自己‘坚绝不去’的立场给丢掉了。
转而开始考虑去省投之后的问题。
这事，他之前还真没有想过。
事关重大，他也不由的谨慎了起来。
“领导，你让我想想。”
李玉峰习惯性地掏出烟。
程知秋碰了李玉峰一下，用眼神示意：你胆子大了，还敢在市长面前抽烟。
郑令红却一摆手道：“抽吧！”
李玉峰看着程知秋笑了笑。
程知秋看李玉峰真开始考虑要去省投的事情。
不禁大急起来。
实在没忍住，程知秋小声地道：“你还真想去啊？”
李玉峰把烟点着，看着一脸急切的程知秋道：“放心，我会好好想想的。”
郑令红也看了程知秋一眼。
程知秋也就不再说话了。
李玉峰脑子急转起来。
郑令红的意思几乎是表明了：不能不去！
靠，主意还是黄景怡出的。
这女人，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