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我,赶紧把我放开。”豆豆慌张的要命,如果陆晧言看到他的脸,他们的秘密就被他发现了。
他好希望羽安夏能赶过来救他,可是这会羽安夏正带着米米和然然在亭子里躲雨,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她不会想到老天这么会开玩笑,一场大雨把儿子的护身脸谱洗刷的一干二净。
去到房间之后,陆晧言就用浴巾把豆豆裹住了,然后放了一缸热水,把他强行泡在里面。
豆豆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拿浴巾捂住脸。
陆晧言锐利的眼睛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小鬼,你就那么怕我看到你的脸?”
“不是,我的脸现在花花绿绿的,太丑了。”豆豆支支吾吾的说。
一点极为深沉的色彩从陆晧言眼底划过,他总觉得这个小鬼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墨瞳微缩,他突然伸出手挠了下豆豆的胳肢窝,豆豆最怕痒,完全下意识的把手放了下来,遮住小脸的浴巾也随之滑落。
头顶的白炽灯轻轻涂抹在他的脸上,把他英俊无匹的五官照得一清二楚,陆晧言第一次明明白白的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剧烈的震动了下,仿佛被一击惊雷击中,他原本以为豆豆会和顾崇谨长得一模一样,没想到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竟然没一个地方像他,反而……
他抓住豆豆的小肩膀,把他的身体扳了过来,对着镜子,“小鬼,你是不是基因变异?”
“你才基因变异呢?”豆豆从镜子里瞪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像……”陆晧言的声音在空气中凝结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镜子里的人,他仿佛被神杖点住一般,整个人石化了。
半晌之后,他像是如梦初醒,把豆豆的小身体又扳了过来,死死的瞪着他。
他的眼睛慢慢张大,张大……最后变得像两个铜铃,里面盛满了震惊和困惑。他的身体像是被强烈的电流穿过,痉挛不已。
他的思绪有一瞬的混乱,脑子里仿佛有千万匹马在奔腾、冲撞,心脏里更像是有千万把匕首在凶猛的冲刺、搅动。
片许后,所有的惊诧和困惑都变成了愤怒,他的眼眶被怒火熏红了,额头上的青筋如海浪般翻滚,他嘴角的肌肉绷的紧紧的,因为他在咬牙,仿佛有无尽的怨恨要发泄出来。
又过了一会,愤怒慢慢的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形容的狂喜,这阵喜悦和兴奋就像惊涛骇浪,夹杂着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在他的血液里翻腾,把他的眼泪都刺激出来了。
豆豆注视着他一系列的表情变化,有几分惊恐,几分害怕,他知道,他发现了,他这么厉害,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你们知道,你们都知道,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对吗?”陆晧言喃喃的、急促的、口齿不清的蹦跳出几个字。
“陆叔叔,你怎么了?”豆豆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小鬼,你还跟我装?”他的眼神露出一份凶恶,但一瞬之后就变成了无比的溺爱,他的右臂似乎也因为这番强烈的刺激变得特别有力量,双臂一张,就把他搂进了怀里,“小鬼,你像我,你确实像我。”
他的眼眶再次泛红了,这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激动,“原来我没有失去你们,你们一直在,一直都在。”一滴泪水从他的眼里滑落下来,跌碎在豆豆的肩上,那温暖的热度融化了他的心。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小手,回抱住了他。
正在这时,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羽安夏带着米米和然然一回到宅子,就听佣人说陆晧言和豆豆淋成了落汤鸡,正在浴室里洗热水浴。
她吓坏了,不顾一切的狂冲进来,想要阻止,可是当目光落在豆豆那张干净的小脸上时,她就知道自己来迟一步。
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双腿僵硬的动弹不得,连往前迈进一步的能力都失去了。她的脑子里像是有一记霹雳轰然炸开,把她所有的细胞都损伤了,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来,只是无所适从的站在原地,僵硬的愣着,呆呆的看着父子俩。
陆晧言转过头,看到她时,愤怒重新回到了脸上,他叫来佣人照看豆豆,然后像老鹰拧小鸡一般把她提起来,朝书房走去。
进到书房里,他一脚踢上门,锁上锁,不让外人进来打扰,随之把她摔到了沙发上。
她惊惧的蜷缩成了一团,面颊像大理石,惨白的几乎像透明的一样了。她拼命的往沙发深处钻,想把自己藏起来,但被沙发靠背挡住,无处可逃,她抓住了旁边的靠枕,抱起来,仿佛那是一个盾牌,可以阻挡对方的进攻。
陆晧言浑身上下都带着狂风暴雨的气息。他死死的瞪着她,面目凶暴,眉毛狰狞的拧绞在一块,眼底闪烁着狮子般光芒,像是随时要把她撕成碎片。
她吓坏了,虽然心里无数次的预想过这一天,虽然一直在做着被他兴师问罪的准备,但她依然害怕不已。
“羽安夏,我要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米米和豆豆是谁的孩子?”
她的喉头在强烈的惊惧中痉挛,她狠狠的咽了下口水,好让自己顺利的发出声音来,既然他已经知道真相,她只能坦白:“是……你的。”
“孩子没有流产?”他的胸腔沉重的起伏着,呼吸急促的像鼓动的风箱,把四周的空气都扇动了。
“没有,我求医生替我撒了谎。”她吞吞吐吐的说。
他双手猛然一伸,抓住了她颤抖的双肩,“你带着他们逃去了美国,让我错过了他们出生,错过了他们咿呀学语,错过了他们学走路。你甚至还不让我知道他们的存在,让我一直误以为他们是顾崇谨的孩子!”他嘶哑的怒吼着,声音越吼越高,越吼越沉重,越吼越愤怒。
她耳朵发麻,觉得自己快要被他震聋了:“我只是想要保护他们,如果让王燕妮和许婉玲知道他们没有流掉,还安然无恙,肯定还会继续加害他们。”泪水从她的眼眶奔流出来,她痛苦的看着他,脸上充满了难言的悲伤。
他颤抖了下,然后一拳暴怒的击打在沙发靠背上,“我可以不怪你带着他们逃走,可是你为什么要一直骗我,让我以为他们是顾崇谨的孩子?”
羽安夏垂下了头,浓密的长睫毛在眼睑划开两道凄楚的阴影,“我把你会跟我争夺抚养权,把他们抢走。”她低低的、可怜兮兮的说。
这个借口让他又好气又好笑,难怪这个笨女人动不动就跟他问抚养权的问题,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米米和豆豆都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点点头。
他摇头苦笑,一道犀利的光芒从眸中闪过,“爷爷奶奶是不是也知道?”
羽安夏再次点头。
他脸上的苦笑就变成了凄楚的惨笑。
“所以,就只有我不知道?”他这个亲爹做得真是失败!之前他就觉得奇怪,爷爷和奶奶怎么会如此大方的接受米米和豆豆,还把他们当亲重孙子般宠爱,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之前我是担心你会跟我争夺孩子的抚养权,现在我更担心敌人知道之后,会对孩子们不利,就求爷爷奶奶不要把真相告诉你。”羽安夏瑟缩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