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师父得知,此刀仅仅用了一千贯便买下,实在物有所值。”
林冲忙不迭将宝刀递给两人。
郑屠细看之下,的确是一把宝刀,甚至比他靴子中的那把七星匕首,还要锋利坚韧。
铸造所用,应是比镔铁还要稀有的寒铁一类。
“刀是好刀,只不过这把刀仅用了一千贯便买下,教头心中不疑?”郑屠直接说道。
闻言,鲁智深与林冲对视一眼,皆一怔。
“郑兄此话何意?”
“如此宝刀,别说一千贯,恐怕三五千贯也未必买得下,教头却仅仅用了一千贯,事出反常必有妖,教头还需谨慎啊!”郑屠苦口婆心,不断旁敲侧击。
林冲只是不懂,笑着解释道:“那人声称家道中落,急需用钱,所以让我捡了个便宜,郑兄不必心疑。”
见他如此,郑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鲁智深对宝刀颇有兴趣,拿将起来便是一通耍。
端的是呼啸生风,令人胆寒。
“刀是好刀,只不过太轻了。”鲁智深耍完,将刀递还给林冲。
“又不是人人都有师父这般神力,这把宝刀对林某来说,倒是刚好。”
三人闲聊一阵,便入了酒席。
巳牌时分,听得府门被敲响。
三人神色皆一紧。
林冲示意两人稍安,自己走到门前,问道:“何人?”
“教头,小人乃开封府承局。”
承局即差役。
此时开封府来了差役,莫不是富安的事?
林冲神色闪过一丝慌乱,鲁智深眼里则闪过一丝杀气。
而郑屠,依然面无表情。
他朝鲁智深甩了甩头,两人躲到了廊道的拐角,水井旁边,也就是富安埋尸之处。
若有个意外,随时准备出手。
见两人藏好,林冲方才开门。
“何事?”他尽量显得语气平静。
“林教头。”那差役先是施了一礼,随后道:“太尉知你昨天得了一口宝刀,教头想必也知晓,太尉喜好刀枪,府上也有一口宝刀,只是不知到底哪一把更好,特命小的前来相邀,到太尉府比刀。”
这差役的话,正说到了林冲的心坎上。
高衙内与他交恶,但高俅始终未露脸,两人关系还未闹僵。
林冲酷爱枪棒,却是与高俅无二。
得了宝刀,也正想与太尉府上的那口相较一二。
“门外稍待,我换身衣裳便来。”林冲不疑有他,径自应了。
关上门,郑屠两人闪身而出。
“教头,却是何事?”郑屠率先问道。
“恩相得知我买了一口宝刀,命我过府比刀,你们自饮酒,我不时便回。”
“教头慢些。”郑屠拉住林冲。
“郑兄?”
“你不觉得此事可疑?”
“却是如何说?”林冲立住脚步。
“昨日你得了宝刀,今日高俅便命你过府比刀,这也太巧了。”
鲁智深也觉此事有些蹊跷。
“教头,还须多个心眼才是。”
郑屠继续道:“还有,命你过府比刀,本是私事,为何动用府衙差役?”
林冲被说动,嘴里自语:“不错,恩相府上可差遣的小厮何其多,区区比刀小事,为何动用差役?”
“很简单,他不想你起疑心。”郑屠继续分析。
“这又是如何说法?”
“高俅提拔于你,有师生情分,伱对太尉府想必了解颇深,他府上的下人小厮,你应该也脸熟得很,所以他不能用府上的人。”
林冲被郑屠说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郑屠只好快速解释道:“正因为高俅不敢用府上的人,也说明他此举必然另有用意。简单来说,你若到了太尉府,若发生什么意外之事,他高俅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而后,郑屠瞥向门外:“若我没猜错,这两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差役,若出了事,定然是找不到他们的。”
“可恩相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林冲不解。
“你想想,带刀入太尉府,会有什么后果?”
郑屠自然不能将事情一骨碌说出,那太惊世骇俗,只能逐渐引导。
“太尉府又不是什么军事机要处,顶多算朝廷要员府宅,能有什么后果?”鲁智深随口附和。
可他一句话,却点醒了林冲。
他身躯不自觉一震,口中惊呼道:“太尉府还真有一处军事要处,名叫白虎节堂,因高太尉统领禁军,那里实际上是禁军帅府。”
“那教头可知白虎节堂在太尉府何处?”郑屠旋即问道。
摇摇头,林冲回道:“我虽然经常出入于太尉府,但毕竟只是个教头,并没权力进入白虎堂。只知道它在太尉府右侧,具体方位却是不得而知。”
“这就是了。”郑屠继续道:“若高俅那厮命人引你带刀入白虎堂,将会是什么后果?”
“带器械入军事要处,轻则发配,重则处死!”林冲眯起双眼。
“教头,不消说,高俅若真的这么做,还是为了那高衙内。”鲁智深也反应过来。
“教头一旦获罪,那嫂夫人还不是高衙内那厮的板上鱼肉?”
听完两人的话,林冲双拳逐渐紧握。
“恩相真的会如此待我?”他还是有些不信。
“依洒家看,教头推了便是,在家中饮酒最自在。”鲁智深朗声出言。
“不行。”郑屠立即否定了他的说法:“教头既已答应,若不去反而成了高俅那厮的把柄。”
“那该如何是好?”
“教头,我陪你走一遭,咱们随机应变,智深师父便留在这里保护嫂夫人,以防像上次那般,中了陆谦的调虎离山。”
“这...”鲁智深有些诧异望向郑屠。
瓦罐寺可是走了两个老僧,他们见过郑屠的模样,虽然他现在剃了脸上的毛须,但细看之下还是能认出一二。
再加上击杀李飞豹,火烧延安府,又截取了高俅看重的那份神秘图纸。
可以说,郑屠已经彻底和高俅势不两立。
而今却要冒险进入太尉府,鲁智深吓了一跳。
郑屠知道他的意思,他往下巴摸了几下,示意无妨。
“教头,我扮成你的小厮,与你走一遭。”
现在高俅的注意力在林冲身上,郑屠相信他不会正眼看自己的。
“教头,可换好衣裳?”
门外,差役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