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举动来得很快,高傲的头颅低下去的刹那,做了个特定的手势,阿葬反应很快,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往旁边那座墓地洒了过去。
那是一种特制克邪的粉末,对于传统道士的那套,不知强效了多少倍。
紧接着,十二人围坐成圈,将旁边的墓地团团围住。
口念驱邪咒语,手指不断掐算口诀,没一会儿,柔软的泥地渐渐裂开一道口子,所有人的身体缓缓下沉,连带着谢淮安也一同被裹挟其中。
“主人,这下面果然不简单。”阿葬保护在侧,将一柄短小的刀子递给主人,“要不要先带几人进去探路?”
“不用,这里环境复杂,容易产生变故,你们是个团队,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否则,连一个黄道柏都抵不过。”
他说的是事实,也是为什么黄道柏撇下这群人单刀赴会的原因,显然,黄道柏不清楚这点,遭了殃。
地下空间极大,甬道四通八达,选择走哪条路绝对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一步错,步步错。
但这只对一般人,谢淮安从来都是隐藏实力的选手,他有把握来,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只是万万没想到,其中一条甬道的尽头,居然出现了熟悉的对话声。
有个略带苍老的声音说,“小娃娃,你还真是倔,连这里都能追过来,一定要跟我硬刚到底吗?”
没人摸得准这话里的自信度,但圆妞没有觑敌,她在丰茂大楼里跟他交过手,结果没逮着人还被人无声无息下了毒。
这口气,势必在今天了结。
她是灵魂出窍追来得,凭着桑念念指的方向,再循着小蕴的气息,一路追踪到这里。
“不是我硬刚,而是你抢了我的人,我是来要人的。”圆妞很直接,“小蕴和萧潇,不要说不是你偷走的。”
“哦,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同学倒好说,”那人身形矮小,穿着最不起眼的粗布麻衣,看似毫不起眼,但圆妞能感觉到,他故意压制了修为,实力不在她之下,“但,那个死透了的美女主持,你也要吗?”
他带走两个是有私心的,一个用来引诱这女娃前来,一个用来当点心投喂给家里那个。
“都是我的人,不管生死,都轮不着你来管,还请交出来吧。”圆妞态度很坚决。
但对方没被吓到,“小娃娃,你人小,口气倒不小,人确实在我这,但其中一个死都死了,已经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恕我还不了了。”
圆妞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硬生生给憋出一口血来。
但她压制得很快,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声线冷沉得要杀人,“你把萧潇怎么样了?”
“我说了,被吃了。”老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似不放过此刻她的所有表情。
圆妞是真的动了怒,她指尖一擦,一簇菁纯的本命火熊熊燃起,在静谧的空间烧得格外亮眼。
“蓝粉之火。”那人情绪外露,显得不那么淡定了,“你的本命火居然有两种颜色?”
生死攸关的时刻,圆妞无暇顾忌那么多,自然也忘了师父的告诫,蓝粉之火像流星一样从指尖发射,直追那人而去。
圆妞的本命火有克制一切邪物的作用,但到了那人身前,被他宽大的衣袖挡了回来,随即,他粗哑的笑声传来。
“小娃娃,把我当什么了?我正正经经的人,不怕你的本命火的。”
圆妞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但没有慌张,不用本命火,她还有灵力。
随即,一阵强劲霸道的灵气直逼对方天灵盖,大有将他当场掀翻的架势。
那人灵活地闪避,像一条水蛭,总能找到最恰当的缝隙钻出去。
“哈哈哈,小娃娃,我敢断定,你这一身灵力放在整个凡界,都是最浑厚精纯的,再找不到第二个对手,但奈何不了我。”
那人跑着窜着,身形灵活得像十几岁的少年,偏偏游刃有余,大有戏弄的意思。
不禁让圆妞大为疑惑,她掐指一算,对方早一步察觉,不知用了什么秘术,竟然丝毫算不出来。
“你也是玄界来的吧?”圆妞不准备兜圈子。
“小娃娃来套我老底了?”那人堪堪站定,手一扬,几个飘飘然的物体从天而降,“等你先斗赢她们再说。”
圆妞没觉得这里是安全的,地下本就阴暗,但一排阴兵从天而降,并不是值得庆祝的事。
圆妞仔细端详了片刻,很快判断出四个都是僵尸,且都是道行不浅的僵尸,至少是摄青鬼级别的。
其中一个,赫然就是给她通风报信过的桑念念。
圆妞红了眼,瞬间从桑念念呆滞的面容中读出一丝绝望。
她二话不说祭出本命火,摄青鬼是邪物,惧火,但胜在身形灵活,能跑能跳,四个同时对圆妞形成夹击,一时半刻,也没分出胜负。
忽地,圆妞想起一样东西。
她记得,柒命曾经用一枚五帝钱制服了病房里的厉鬼。
那枚五帝钱曾受过万人香火的供奉,正气凛然,是克制阴邪最好的宝贝。
“去!”她很庆幸柒命把五帝钱留给了她。
四个摄青鬼形成的阵法因为其中一人受困而破了阵,桑念念稳稳咬住那枚铜钱,趁机对圆妞眨了一下眼。
同时,一道狠厉的鞭子抽了过去。
鞭伤带了烧灼肉体的符文,扎得桑念念瞬间跪地不起。
“吃里扒外的东西,当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吗?”那人说翻脸就翻脸,很快教训起桑念念。
圆妞赶忙祭出灵力,将桑念念保护起来。
那人很恼怒,“也罢,你要护着她也行,我总有一万种折磨他的办法。”
“不要!”桑念念尖锐粗哑的嗓音传来,似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不要动我的斯年,他那么好,那么好……不要动他啊,求你了。”
文斯年是谁,之于桑念念意味着什么,圆妞是最清楚的,当时在学校,她还没成为柒命徒弟时,曾摆摊算命接待过文斯年,两人之间从青涩到懵懂的那段生死感情,真真切切感动了她,所以,即便桑念念已然进化成了摄青鬼,她也没残忍地将两人分开,而是默许文斯年将人带走。
“念念,文斯年也在这里吗?”她掐指,完全算不到文斯年的死活。
除非,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