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个力度继续打下去,房子争到了也没命住。
“瞧你说的,你儿子发狠打我打偏了位置,关我什么事?”
圆妞一上来给人留足了余地,这对父子油盐不进她才动怒,她一动怒,很难轻易停下来。
黑瘦老头的皱纹都快堆成山了,老腿儿一跪,朝圆妞不停磕头道,“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求高人放过我儿子吧,我就这一根独苗,指靠着他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呢。”
此刻,黑皮男人的半边脸都歪斜了,唇角的血丝丝往外淌,样貌算是毁了。
圆妞收回灵力,嗤笑,“你是不是记性不好,忘了今天是替谁来抢人房子的?”
她在提醒老头儿子没了有什么要紧,他还有个外孙子。
可老头侧头对上饭桌上那虎头虎脑的一双眼,心一狠,反问,“你想怎么办?”
圆妞暗笑他不到地狱心不死,嘴上淡淡讲着道理,“今天这事也好办,你们就是想凭着儿子和协议拿到老吴留下的这套房子,但我告诉你们,办不到的,老吴的房子是夫妻共同财产,李姐也出钱买了的,老吴一个人决定不了,所以协议无效。”
瘦老头一听,莫名的惶恐,咬咬牙道,“小丫头, 别欺负俺们乡下人老实不懂文化,你说这房子一人一半,好啊,俺外孙子流着老吴的血,也有一半的份儿,他想住就能住,你们没权赶人。”
圆妞忽然被气笑了,敢情老头是鱼,记性只有七秒,忘了刚才是怎么求情的了?
她也不生气,依旧平平淡淡道,“大爷,我看你年纪大了不想刺激你,但如果你执意要霸占李姐的房子,我就不客气了,你孙子要分走李姐一半的房子,可以!”
黑瘦老头一听这话,眉头都舒朗了。
却听圆妞又道,“但是,咱必须得先做个亲子鉴定,李姐不能白给人养儿子啊。”
此时,干巴巴坐在门外楼梯口,满脸生无可恋的李姐,干涩的忽然眼球一动,全身的血液开始加速流淌,心脏也跟着砰砰乱跳。
好半晌,她灵魂归了位,终于鼓足勇气对上黑瘦老,“你敢不敢去做亲子鉴定?”
可那黑瘦老头一听“亲子鉴定”立刻甩脸不干了,呜呜啊啊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老吴都死了吧,你拿什么跟我外孙子鉴定?”
李姐懵了,老吴都死三年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无数遍,别说头发丝,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已消失。
黑瘦老头明显得意,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谁知圆妞轻飘飘提醒道,“姐,当初你跟你老公跑了不少医院,就没有留下点体液样本?”
她点到即止,李姐一经提醒就想起来了,“我们当初被打广告的劝着存了点那个,主要是防止我不能自然受孕留着做准备,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想不起来。”
两人一唱一和,黑瘦老头和几个副手眼观鼻鼻观心,无声交流着什么。
突然,几人往门口撤离,跑得那叫一个风驰电掣,完全不管被张警官押着的农村女人和桌上那嘎嘎笑着的小男孩。
“看见了吗?你跟你儿子被彻底抛弃了。”李姐注视着农村女人,明知道老吴看中的是她健康的子宫,她没有什么错,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几个农村人没跑两步就被堵在楼梯口的另一批警员堵住,结果是这帮农村人一起被带回警局拘留,除了饭桌上那个一脸懵逼笑着的胖小子。
亲子鉴定结果很快,那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居然不是老吴的种,李姐气疯了,但也笑疯了。
“大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回头我就去坟头,把老吴家彻底绝后的好消息告诉他娘俩,哈哈哈……”
只是这孩子……
老邢说警局不帮忙养孩子,这孩子既不是老吴的种,更不是呆傻女人的种,他只是黑瘦老头用来讹诈老吴房产的傀儡。
进福利院还需要一些手续,李姐不可能留着这孩子膈应自己,奇怪的是,这孩子挺有灵性,似乎知道是圆妞救了自己,哭着闹着就是要当她尾巴,怎么都不肯跟张警员走。
医院急诊室,休息椅上坐着四个整齐的人,远远地见到一大一小两人,皆是动作一致地站起来。
青木最先开口,“大师,你怎么把孽种给带来了?”
小蕴赶忙白了他一眼,“你丫能不能积点口德,他还是个孩子。”
乔子落用包着白纱布的手朝小胖墩挥挥手,“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
老刑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尽量挤出个和煦的笑容道,“你跟叔叔走好不好?”
小胖墩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人,乌溜溜的眼珠子乱转,小身体本能地往圆妞身后躲。
众人见状也不逗他, 视线落向圆妞,“李姐的事都解决了吧?”
“嗯,”圆妞表情很淡,把事情的经过和真相全都说了一遍,让老邢对那伙人别太客气。
“放心,我有数。”老邢单手抽出一根烟,走到室外去点。
圆妞视线一转,落在青木脸上,问道,“你怎么会在李姐小区?”
青木跟圆妞失联了两天,急得百爪挠肝,又后悔没要个微信,埋怨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是朋友嘛,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我只能巴巴地在城中花园门口站两天,站得保安差点把我当坏人。”
自从送命潭一别,他满心满眼皆被震撼,她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神女,把他的腿治好,没要他一套房产一分钱,只拿走一头猪。
他强烈想见她,又没有联系方式,连生意都不做,眼巴巴像个傻子一样跑到城中花园小区门口守株待兔,妄图再见她一面。
没想到她第一见面递来血淋淋的刀子,“我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还有,你确定自己是个好人?”
小蕴和乔子落早就疑惑青木跟圆妞的关系,在医院时也偷摸着打听了一打听。
这会儿听见圆妞的回答跟青木自己说的大相径庭,立刻投去警惕的目光。
青木没想到圆妞这么不给面子,余光讪讪不敢看她,嘴巴却很热络,“都这么晚了,你们几个女生回去不方便,老刑他有同事接,我就负责把你们送回去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
说着,三个女生在急诊门口分别,小蕴和乔子落结伴回校。
圆妞送走了所有人,拉着个小胖墩来到租车点,拉出一辆带宝宝座椅的自行车。
小胖墩也不知怎么,嘟着个嘴不上车。
圆妞勾唇,冷声道,“想坐小汽车?”
小胖墩点点头。
圆妞自顾自抬腿,准备开始蹬,小胖墩突然拉了她裤腿一下,露出个委屈又妥协的笑。
她眯起眼一把将人扔进座椅,三两下蹬得飞起。
小胖墩憋着嘴角,突然发现自行车渐渐超过马路上其他小汽车,咧开嘴笑咯咯。
老宅晚上佣人不多,即便在忙,也很守规矩,不该问的不会问。
乍见到圆妞牵着一个小胖墩回来,还是克制不住地多看了两眼。
“梅叔呢?”圆妞想了一路,总觉得小胖墩是私货,她自己都是半个外人,没道理不通知梅叔一声。
“梅总管这个点都不在的。”有个佣人忽然说了一嘴。
圆妞担心,“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梅总管可能有需要忙的事吧,我们也不清楚。”佣人赶忙解释,然后低头离开。
圆妞没多想,她很少在这么晚去打扰梅叔,要不是佣人这么说,她也不知道梅叔会忙成这样。
随手招来一张熟悉的脸孔,有点为难道,“桂婶,你能给这孩子弄点吃的吗?”
桂婶见了小胖墩,眼珠子一亮,赶紧夸赞,“哪儿来的小胖墩,真是可爱。”
等她做了一锅香甜的米粥,小胖墩瞥过头去看也不看一眼。
“哟,不爱吃?”
桂婶又耐心地去蒸了几块桃花糕和几份水果点心,还是不遭人待见。
桂婶犯难了,嘀咕,“我孙子跟你一样大,什么都吃,怎么到你这儿就挑食了?”
圆妞洗完澡出来,正好看见一大一小僵持着,小胖墩坐在老宅门槛上,小短腿一下一下踢着水泥地,没好耐心地说,“真把自己当小少爷了?”
小胖墩才一岁多,却好像能听懂这句话,气得双手抱臂,一副本少爷就不吃的德行。
圆妞头也不回地回房打坐。
隔天清早,天还没亮,桂婶把她房门敲得咚咚响,“不好了小姐,小胖墩儿病了。”
圆妞瞬间睁眼,三两步拉开门。
一夜没见的小胖墩被折腾得瘦了一小圈,上吐下泻得脸色发白,整个人连站都站不住。
圆妞蹙眉,她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只能咬牙把人扛起往医院送。
等她付了车钱看了病,还在医院小卖部买了两罐特殊奶粉,李姐昨晚给她的那份红包已经被用得差不多了,她仰天叹了口气,暗想太棒了,又一夜返贫了。
老宅不缺吃喝,可这胖小子挑食严重,除了牛奶别的都不碰,关键是普通牛奶过敏,只能喝特殊奶粉。
圆妞把自己关在老宅尽量不出门,因为出门就意味着花钱,她钱包经不起折腾。
索性没白闲着,期间,她福至心灵把方大师那几颗牙废物利用炼化了几次,直到几枚亮瓷白的漂亮牙齿新鲜出炉。
“我答应你的,砸锅卖铁也做到了,以后乖乖待着,不许给我整幺蛾子。”圆妞把几枚倒三角形且边缘锋利的新牙重新按在嗜龙钩嘴里时,它高兴得就差打滚了,嘴里一口一个满意。
“你上哪儿弄来这么好的材质,一看就是真货,不便宜吧?”
圆妞心虚地移开视线,嘴里念叨,“知道就乖一点,以后尽心听我差遣。”
黑金王蛇见到嗜龙钩装上了新牙,满脸傲娇,他卖惨道,“我饿了。”
圆妞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黑金王蛇继续卖萌,“你不是说香肠管够的吗?”
果然,她就知道它要凑什么热闹。
摸了摸剩下不多的几块钱,咬牙出门买了包香肠丢进乾坤袋。
她闭门思考了几天,想着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跟谢淮安的婚姻关系一旦结束,她就会成为彻彻底底的外姓,即便有梅叔罩着,但梅叔其实还是谢家人,他的主子是谢国望,她没道理继续吃这份软饭。
说到底,还是要自力更生,那就努力搞事业吧。
她刚豪情万丈地鸡完自己,魏洋那边来了电话,说是请她去公司一趟。
她提了提精神,觉得是时候捋起袖子干了。
可一转身,后边那小胖墩说什么都要粘着她,非要跟她一起走。
她蹲下来仔细哄着劝着都没用,看看时间,干脆一把扛在肩头出门了。
桂婶被吓了一跳,想说孩子不能那么抱,一转眼,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谢氏总部的那几个漂亮前台是很有眼力见的,她们不止一次见过圆妞,心知肚明她的真实身份,表现得尤其热络。
“谢小姐,总裁还在会客,我们先送您上去。”
圆妞不敢劳烦她们,“不用,我来过,自己上去就好。”
两个前台一左一右将她送至一部私人专梯,其中一人进去按亮楼层,贴心的地刷了电梯卡,另一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谢小姐,请。”
圆妞抬腿迈入,电梯门合拢的瞬间,两道灵巧的身影突然冲出来,往电梯里挤进去。
前台吓得花容失色,不得不用手去拦电梯门。
其中一人看到亮起的数字,不无得意道,“赶上了,我们也去顶层。”
前台早早换了态度,收起热络,语气略有冷硬道,“不好意思,这是内部专用电梯,你们不能随便进。”
两个女孩闻言,撑起下拉的眼皮注视着前台小姐两秒,后突然伸出花花绿绿的美甲指向圆妞,不客气道,“她这么个土妞怎么能进?”
两名前台深吸一口气,悄悄看了眼圆妞,见她没有生气,立刻对她点了点头表示抱歉,然后再次对两个女孩做了个请出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