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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站在两座棺木之间,先是看看应枕雪,再是看看舒眠。

眼前的二位姑娘,年纪相仿,看着她们都恍若是看到了当初的那个孩子。见她们躺在棺木里一动不动的,念念的心有些抽紧。

“她们这是怎么了?”

“不必担心,只是中了迷药,不会危及性命的。”

言清黎插了一句,“苏姑娘可得好生认认,这二位姑娘虽是昏迷着,可还是能听见您讲话的。倘若你认错了,让我们将人误杀,那不止主上,便是少主也会怨你恨你。”

舒眠大惊,没曾想这香让人昏迷,却还能听到外界声音。那么,应枕雪···岂不是也听到了?

“只是两个孩子,罪不至死,何必要造杀孽?”

“敢冒充少主,自是死不足惜!”

念念看看应枕雪,再看看舒眠,实在难以决断。当初生产之时,她元气大伤,听见孩子哭声的那一刻,就昏死过去,醒来就得知孩子夭折,真真切切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叫她分辨,她当真是分辨不出来的。

她左手握住应枕雪的手,右手握住舒眠的手,单是靠感觉,是感觉不出来的。可不知为何,她的目光停在舒眠脸上的时间要多些。她怔怔的,总感觉能透过舒眠的面容瞧见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但是这点她没对二人说。

若是说了,左边的姑娘或许会死。

身为母亲,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会有几分慈爱,她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她们杀了其中一个呢?

“当初生产时,我昏死过去,的确是认不出来。”

只有继续让她们真假难辨,才能保证这两位姑娘的性命。

“也罢,认不出来便算了,我们另找法子辨认就行。”忘忧当真是将红脸唱到底了,待人还真是够温柔的。

言清黎这时撒出一把迷药,念念便睡了过去。

“我这边喊人来,送她回去!”忘忧说罢就要离开,却被言清黎一把拉住。

“你以为我让人将她绑来,只为辨认少主身份嘛?明日的祭礼,才是重头戏呢!”

“你想做什么?主上说过,我们不能伤她!”忘忧倒是不明白言清黎的打算。

“主上之死的真相,也该公之于众了。”言清黎浅笑倩兮,语气却十分自信。

听她这样讲,忘忧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怪不得你要大办祭礼,原来是为了此事!”

对此事,忘忧也是赞同的。

那恶人的面目,也该现于众人眼前了。

“她们三个,眼下当如何?”

“先送去普陀寺吧,总归明日也是要送上去的。”

言清黎招来十几人,分别抬着三人上山。

舒眠感觉棺木被人抬了起来,也是睁开了眼睛。

她仔细回味着忘忧与言清黎的对话,想来,言清黎的目的是为了诱杀仇人。在此之前,还想着天下皆知。

可为何需得天下皆知呢?莫不是仇人的身份实在高贵?

舒眠当下也是想不明白的,一切的真相也唯有明日才能知晓了。

三人被安置在同一房间,舒眠听见关门声响起,便翻身坐起。她首先,去唤醒了应枕雪。

应枕雪睁眼,好半晌也没回过神来,她听到了一切,可仍旧是半知半解,因为,她没有记忆,所以,她无法确定。

舒眠看出了她的心思,只是安心的陪着,并未出言打扰。她知道,应枕雪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好半晌,应枕雪的目光看向床榻上的妇人。说起来,这妇人生得很好看,从她方才握住自己手的那一刻,她也能感觉到妇人的温柔。虽自小有姑姑陪着,可她打心底里,也是想要一个母亲的。曾经以为母亲已死,而今才知她竟还在世。

“你说,她真的是我母亲嘛?”她声音有些颤抖,透着不可置信。

“或许是的!”舒眠回。

应枕雪不语,目光仍是看着床榻上的妇人。

但她的思绪并未一直沉浸在妇人身上,不久后,她便是回过神来。

“方才,我好像听到姑姑与言清黎说,我与你···是姐妹?”应枕雪将视线转向她,舒眠对上她的眼神,不再躲闪。

瞒,肯定是瞒不住了。

“是!”舒眠眼亮如星,直直望着应枕雪,“自小,庄上的人就说,我与你是双生子,我比你早出生一刻,所以我是姐姐。自小到大,我也从未怀疑过此事。后来,家里出事,全庄人都死了,我与你也就此走散。我一直以来都在追查灭门真凶,也从未想过,你居然还活着。可当我确认你的身份时,忘忧宫的路遥却告诉我,你是他们名正言顺的少主,爹爹不配为你之父。”

“我当时就想,会不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会不会是她们认错人了?可我想不到答案。”舒眠继续道,“一直到暗夜修罗,我看见那大殿上的图案,与你幼时戴着的坠子一模一样,于是,我明白你不是我的亲妹妹。我故意说坠子是我赠你的,是想引她们说出你的身份,也是想让她们猜不透,这样才能护我三人周全。”

“阿莹,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都会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竭尽所能的也要护你周全。”喊出“阿莹”二字,舒眠已是泪流满面。

“阿莹···是我的名字?”应枕雪没有记忆,听这一切,也只如是听一个故事。可舒眠说的情真意切,让她也不免眼眶温润。

舒眠点点头,表示肯定。

看见舒眠点头,应枕雪眼角滑落一滴泪。

怪不得,她看见舒眠就觉得亲切;怪不得,她总能心无旁骛的信任舒眠;怪不得,她会护着自己。原来,她竟是自己的姐姐。

正如舒眠所言,虽二人不是亲姐妹,但她们之间的情感,是超越血亲的。

“你可以···喊我一声阿姐嘛?”舒眠的语气,几近祈求。

换做平时,应枕雪肯定会觉得“阿姐”二字很肉麻,但此时,她喊得极为顺口,“阿姐!”

舒眠将人搂入怀中,眼泪夺眶而出。

她的阿莹,总算是回到她的怀抱了。

应枕雪从舒眠怀中出来,帮舒眠拭去泪水,从不安慰人的她,竟道,“姐妹相认,是高兴的事,有什么哭得?”虽语气有些强硬,但还是成功让舒眠破涕为笑。

“是,听阿莹的,不哭了。”

二人相视一笑,舒眠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若她是我母亲,那我父亲,是姜珩?”应枕雪只觉自己云里雾里的,才与姐姐相认,又得知另有身世。

舒眠点点头,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言清黎设计这场祭礼,只怕是想为姜珩报仇,如此看来,姜珩的死因或另有蹊跷。你既是他们的女儿,我想你有权利知道真相。知道真相之后,你想如何,那便由你自行拿主意。”毕竟这算是应枕雪的家事,她虽身为姐姐,但也不好插手。

“抛开他是我父亲不谈,他的恩泽惠及百姓,怎么说也不能让一代战神死的这般不明不白,明日,且看看其中缘由吧。”

舒眠笑笑,她相信应枕雪会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

应枕雪目光落在念念身上,虽知她是自己母亲,可心底却对她十分陌生。

“也不知,阿絮来不来得及回来!”舒眠面露愁绪。

“没关系,她不回来,我们也定能安然的。”应枕雪道。

舒眠倒不是害怕自己出事,只是怕言清黎的招数令她防不胜防,她这算是第二次栽在言清黎手里了。这人做事,全凭心情,前一刻说着只是想请念念来辨认二人,下一刻就变成了,以念念的性命,诱杀仇敌。

到了明日,指不定来个大开杀戒,这也是说不准的。

这么多百姓捧着真心前来,若是因此丢了性命,倒是叫人不忍。总之,不管言清黎的打算如何,手上有兵才好行事。

说到此处,舒眠也忍不住担心。

言清黎能设计她与应枕雪,在得知只有她二人时,也并不问阿絮的行踪,会不会她早就知道阿絮去搬救兵了?

若真如此,她必然是要设防的,那么阿絮安然否?

或许,去的时候能依着浮雪轻易脱身,来时,却没有那么顺利吧?

总之,只能是祈祷阿絮平安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