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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李明珠的讲述之山田俊的悲惨故事

这是一个让人感到有些阴沉的房间,外面虽然烈日当空,阳光灿烂,然而山田俊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得房间里光线很暗,使每一件东西都像他一样神秘兮兮,阴沉着面孔。放眼望去,一片黑暗中,唯有他怀抱中的那只小白兔敬射着圣洁而刺目的光。

我故意吃惊地说:哇,房子怎么这么暗呀!

山田俊没有吭声。他只是默默地拉开了淡灰色的窗帘,顿时,阳光像利剑一样猛刺了进来,这反倒让我的双眼一阵刺疼,我闭了一下双眼,才渐渐适应了房间的亮光。

房间里的摆设其实非常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外,再就是各种各样的书籍和一些日常用品。因为这些东西摆放得杂乱无章,所以使房间里显得乱而拥挤。

我的突然来访显然使主人大出意外,他甚至找不出一个可以让我很好地坐下的地方。最后,山田俊让我坐在他电脑前的转椅上,自己却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装出和山田俊很熟悉的样子,对他说:你怎么还站着呀,你坐下,把小白兔给我,让我和它玩一会儿。

山田俊就乖乖地把小白兔递给我,然后坐在他的床上。

我接过小白兔后,看见小白兔用它那宝石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可爱极了,就不由自主地把它搂到怀里,轻轻地贴在我的脸颊上。小白兔那暖绒绒的毛给我一种温暖的感觉。使我顿时想起我未来世界的家,想起家里的亲人,以及我那只可爱的小白兔。我忘情地亲着小白兔,沉浸在一种久违的情感之中,使我暂时忘了周围的一切。等我猛地清醒过来时,我奇怪地发现,山田俊正神情异样地看着我。他坐在床上,长发向一侧滑去,露出了他大半个面孔。我头一次发现,山田俊竟是一个面容清俊的青年人,他呆呆地面对着我,眼里射出恍惚的光,仿佛沉浸在一个久远的梦中,他为何这样看着我,我让他想起了什么?

我忍不住惊慌地问:山田俊,你,你怎么了?

山田俊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他竟然猛地扑过来,一下跪在我的面前,用力地握住我的双臂,梦呓般地哀求道:美子,别离开我!美子,别离开我!

我被山田俊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我的双臂让他握得好疼,我惊慌地大叫道:山田俊,你放开我,我不是美子,不是美子!

不,你是美子,你是美子!

山田俊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低沉而又缓慢地说:你别骗我,你就是美子,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开始,我就认出你就是美子!美子,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你知道自从你抛弃了我,离开我之后,我就变成了另一个山田俊了吗?别再离开我,只要你还爱我,我就会变成原来的山田俊,求求你,别再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呀!

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可怕的事情,这个男人对我说出这么一些令人难堪的话来,我并未觉得怎么羞愧,只是觉得他有点令人可怜,他竟然把我当成了另一个女人。他把我当成了他的情人,我的脸蓦地发起烧来。男女之情我只是从小说和影视中见过,虽然有些男生给我写过一些暖昧的信,可我从未见到过这种场面。

我拼了全身的力气,猛地站起来,然后狠狠地把山田俊甩在一边,我气愤地对着他吼道:山田俊,你好好看看,我是谁!你好不要脸!

山田俊仿佛在梦中听到了雷声,他迅速地站起身子,把面孔隐入长发中,身子在痛苦地颤抖不已。过了好久,山田俊才痛苦地说:对不起,我一时失态,把你当成了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请你原谅!

我见山田俊痛苦不堪的样子,觉得这可是一个让他开口的好机会,我拖长声音,有些调皮地说:好,让我原谅你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山田俊说:让我答应你什么事?

我说:其实也很简单,我只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山田俊说:你问吧,只要我能回答的,我决不隐瞒。

事情进展的顺利让我大感意外,我觉得我不能直接问我最想问的问题,也许那样他会拒绝回答我,所谓欲速则不达。

我歪着头,装出临时才想出一个问题的样子说:那,那我先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小白兔?

山田俊用他冷峻的眼睛盯着我,他似乎没有想到我问他的竟是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他不被长发遮住面孔之后,就少了那种神秘和古怪,反而变成一个潇洒且具有艺术气质的年轻人了。这反倒让我面对他时有些不自在。他叹口气,低低地问我:你为什么问我这么一个问题?这对你很重要吗?

我点点头,肯定地说:当然,因为我也非常喜欢小白兔!

山田俊感慨万分地说:你们相像的地方太多了,这使我不得不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重新面对这个世界仍旧有意义的一切。

我对山田俊的话似懂非懂,就象一团浓雾笼罩在我心里,使我辨认不清雾中隐蔽着的东西,但我仍旧知道那里是有什么隐蔽着的。我听出他这番话是发自内心深处,只有发自内心深处的话才能使人感动。我决定不打断他的话,我要让他在那种自己营造的氛围中说下去,把他想说的一切都顺畅地说出来。

山田俊说:自从见到你后,我的生活就乱了套,我没想到我躲进这史前的白垩纪,仍旧摆脱不开想摆脱的东西。我感到自己仍旧是个人,而且是个活人,我认为自己已经死去的一切纷纷活了过来,我不能控制自己就如不能控制你一次次在我面前出现一样,你的出现使我对自己进行了背叛,我对发生的一切是那样恐惧,却又无可奈何,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你。

我的心怦怦跳起来。山田俊如此忘情的倾诉使我害怕,我怕山田俊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让我难堪或者说出让我难为情的话,我虽然明白我与他在这之前毫不相干,他一定是话里有话,但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看着他眼中越来越疯狂的目光,呼吸越急促起来,我悄悄地把手用力地握住自己的衣襟,听山田俊激动地说下去:

我其实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会有一个你,但你太像美子了,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像,连神态、动作都像,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美子出现在我面前。我太爱美子了,正因为对她爱到极点,所以才对她恨到极点,你的出现使我苦苦构筑的一切土崩瓦解,你让我无法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和一次次的背叛。

山田俊说到这里,浓黑的眉拧起来,痛苦地低下头去。长发像一个可恶的影子,瞬间淹没了他清秀的面孔,使他又如以往般古怪、阴森、可怕。他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仰起头,重新把面孔暴露在这个世界的阳光中,同时看着我说:

我要回答你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我之所以如此喜欢小白兔,是因为美子也非常喜欢小白兔,小白兔是美子唯一的宠物,我多少次地想变成美子怀中的小白兔呀!可是我不能,我连只兔子都不如,我不明白,美子为何那么无情地抛我而去,她简直是残忍呀,竟然连见我最后一面都不肯,可是她应该知道,她的消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呀!她应该明白,她带走的是我的全部生命和爱呀!

一个男人如此敞开胸怀倾吐他一腔痴情,这对于我来说是开天劈地第一次!我根本没有处理这方面事情的经验,我甚至根本不需要这种经验,我仿佛置身事外,好像自己正在看着一幕感人的话剧,男主人公正在忘情地倾诉着、独白着。我不知不觉地让他的诉说感染打动了,我看着山田俊正捧着脸痛苦地坐在那儿,不知他是否在流泪,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在流血,心真正会为爱流血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多的。我记不起这话是我从哪本书中看到或者是我临时有感而发的,但我不能否认,我让这个怪里怪气的山田俊打动了心扉,我的情感和思想让他和美子的命运紧紧抓住,他和美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他:山田俊,你告诉我,你和美子怎样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山田俊好久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抱着头坐在那里,好象一头沉入悲哀和痛苦中的猿,他是在和自己反抗,因为他不愿再说那些令他一次次粉碎一次次撕裂的往事,他甚至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它。

一时间,我似乎忘记了自己来的主要目的,情不自禁地再一次问他:山田俊,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山田俊仍旧没有回答,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接着一个尖利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明珠小姐,别急,这一切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我吃了一惊,循声看去,原来是普曼博士坐在轮椅中,让庞大机器人缓缓地推了进来,带着一脸不怀好意地笑,令人厌恶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