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没有正面回答患者的问题，这让他更加忐忑，也更加坚信要做手术，不但要做还要尽快做。
既然保守治疗无法挽救他的性命，只能放手拼搏一下。
“医生，我还是想要做手术，你就尽快给我安排吧！”患者继续开口说道。
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患者开始闭目养神，似乎对其他的事情不再关注，不想和李平安等人多说话。
冯雯雯更加紧张了。
不管怎么说，将这样的患者收进外科病房都是麻烦，怎么做都不对。
“你要做手术也不是不可以！”李平安说道：“不过应该通知一下家属吧，让我们和家属见一面再说，更何况你做完手术以后行动非常不方便，必须要有人照顾，总不能让我们医院的护士一直照顾你吧，不方便！”
患者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几个小姑娘点点头说道：“好吧，我可以通知家属让他们来一趟，不过你们也要尽快给我安排手术！”
无论是小露三人还是原先看护病房的护士都是年轻女孩儿，若是他动手术的话肯定是要卧床的，到时候让这么年轻的女孩照顾他的吃喝拉撒的确不方便，他也不好意思。
自己有儿有女，家里也不是没有亲人，李平安说的合情合理，患者也没有过多的怀疑。
“就这么说定了！”李平安说道：“等我见了你的子女，确定他们什么时候有空能过来照顾你之后就安排手术！”
患者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几人重新回到外科医生办公室。
冯雯雯脸色苍白的问道：“李医生，咱们真要给患者做这台手术啊，要是，要是手术失败了怎么办呢？”
李平安摇摇头说道：“也不是一定要做，等家属过来以后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既然让人家住进病房了，也不能随意赶走啊!”
曾嘉也是叹息了医生，小声对李平安说道：“平安，我，我们给你找麻烦了！”
他也没说要自己给患者做手术承担责任之类的话。
这种手术要是李平安去做可能还会有一点儿成功的希望，他做这台手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李平安等人满面愁容，王春燕却是很得意，心里想着李平安总算遇到麻烦事了。
她就不相信这样的手术李平安还能做成功？
万一失败了。
那他的名声可就毁了。
吴泽双眼紧紧盯着李平安，他心里没有妻子那么龌龊，想着这次可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
这台手术无论李平安能不能做成功都是值得他学习的，这家伙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跟着李平安一起进手术室。
到时候给李平安做助手？
他能要自己吗？
下班以后李平安和秦淮茹一起到四合院儿吃饭，之后就是一起带着孩子回家属院儿小院儿。
小孩儿不哭不闹。
秦淮茹将他放到床上之后就到院子里水槽旁边洗了几块儿尿布。
回来之后就看见丈夫坐在桌子前面眉头紧锁的想着什么，她坐到李平安身边问道：“怎么了，碰到什么难事儿了？”
“曾嘉和冯雯雯收了一个病人，做手术的话很难，不做手术的话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李平安说道。
他也不隐瞒，将那个患者的状态和秦淮茹说了，又说他的情况基本和老贾死前差不多，可能病情轻一点儿，也可能更重！
就像是贾张氏丈夫那样的病？
可能更重？
秦淮茹也是紧皱眉头说道：“这件事情可不好处理，既然收进来了不能说不给人家做手术，除非，除非是他自己打退堂鼓！”
这个年代讲究奉献。
要是李平安和曾嘉两人真的无缘无故的不给人家做手术，可能上级还会施压，就算是冉倩、院长不说什么，李平安在其他同事眼中的形象怕是要坍塌了。
可是要让丈夫硬着头皮却给患者做手术，手术失败了结果更差。
秦淮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
丈夫能怎么做？
“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李平安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帮她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说道：“我有办法了，患者家属过来之后我会将手术风险告知他们，要是他们同意了我就做这台手术，从技术方面我还是有把握做好手术的！”
秦淮茹见丈夫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说道：“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多和冉倩、院长商量商量吧，人多力量大，总有解决办法的！”
“我知道的！”李平安说道：“这台手术我肯定是要和冉倩商量商量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平安也不再为这台手术烦恼了，他开始非常严谨的思考起手术方案来，甚至他还考虑了若是患者是胃癌晚期引起的胃穿孔手术该怎么做。
即便是五十年代也不是没有癌症，
甚至。
古代就很常见。
古籍中记载甚多，往往以肿瘤病灶的形状、患者的症状和病因等命名、分类。
对恶性肿瘤和良性肿瘤的区别，亦有较为详细的论述。
中医古籍中除了以“岩”“癌”“瘿”等系列命名外，还有多种不同的命名来描述不同位置，不同性质的肿瘤。
就拿胃癌来说吧。
古代文献中所说的噎膈，是以吞咽食物时哽咽不顺，甚至食物不能下咽入胃，食入即吐为主要特征的一类疾病。
很多古书上的记载的临床表现，与西医所认为的食管癌或者胃底贲门癌的症状很类似。
还有就是“反胃”。
其作为一个病名出现并不是指反胃这种症状。
当它以病名出现的时候，它就不是简单地指反胃了。
在古代的医籍当中以病名出现的“反胃”与现代医学胃癌所致的幽门梗阻很类似，也有可能会包括一些良性的幽门梗阻。
李平安将手术方案通盘考虑好之后秦淮茹已经将孩子哄睡，她开口问道：“平安，将孩子一直放在咱妈那边让她带着，将来不会和我们生分了吧！”
李平安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吧，晚上不是你带着吗，怎么可能生分？”
秦淮茹叹息了一声没再说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们都有工作，不让徐氏带着，难道要放到医院托儿所去？
“你别胡思乱想了！”李平安说道：“咱们休息吧！”
工作日。
李平安和冉倩商量了一下这个手术，两人都觉得这台手术并不好做，若是患者家属过来之后应该先和他们沟通沟通，能不做手术就不做手术。
如果患者家属确实非要做这台手术不可，冉倩表示她愿意给李平安做手术助手，就算是手术失败了她也愿意帮着李平安负责任。
两人正再谈论这台手术的时候周景医生过来了。
他很有诚意的道歉道：“李医生，我真不知道将那个患者送到外科居然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毕竟是首诊医生，周医生也是时刻关心这患者的情况，昨天下班以后他还到病房了解了一下，护士自然是如实相告，当他知道患者病情严重，手术非常棘手的时候心里也很苦闷，早知道如此就应该想个办法让患者离开六院，现在可好，相当于他亲手将烫手的山芋送给了李平安、冉倩等人。
“这个手术我们尽量做吧！”冉倩说道：“我找时间再到协和医院那边找一找我那些旧同事，和他们商量商量这台手术的情况！”
冉倩并没有和周景医生多说什么，反而是叮嘱曾嘉、冯雯雯等人往后做事情一定要谨慎，收病人的时候要量力而行，自己没能耐治好的病人就不要接收，免得给同事们找麻烦。
周景有些脸红。
冉倩虽然没有直接责怪他，但是有些话其实也是说给他听的。
周景心里不好受。
李平安根本就没有搭理他，可能对他的印象更差。
今后。
要是他送过来的病人外科都不接收该怎么办？
那他可就麻烦了！
从外科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周景一直浑浑噩噩的。
他可算是将外科的几个医生都得罪光了！
没过两天。
患者真将家属找过来了。
还是熟人儿。
其中一个家属李平安还是认识的，居然是李怀德那家伙。
看见李怀德的时候李平安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
患者居然是李怀德的老丈人！
自己可是想好了给患者做手术的方案，连怎么应对可能出现的胃癌都考虑到了。
可以说辛辛苦苦，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脑细胞。
结果。
就这？
他可是很清楚电视剧里李怀德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可以说是十足的小人。
他开口询问了一下患者的情况。
李怀德说患者也就是他老丈人叫马宁，原来是石景山钢铁厂的技术工人，去年退休了。
马宁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叫马川新，女儿叫马雪梅，两人都过来了。
虽然不能因为患者女婿是李怀德就不救，但李平安对工作的热情都让患者这个新身份给浇灭了。
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李平安仿照后世做手术的程序和患者的儿子、女儿、女婿进行谈话，告诉三人马宁的病情以及他要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术，手术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意外。
若是手术探查的时候发现患者病情太严重就只能做一些姑息性手术，不以根治患者疾病为目的，只是改善一些症状让患者过的好一点儿而已。
还有就是手术过程中就算是出现意外也不能怪罪到施术者头上。
李平安说的很严厉，只差没让患者签《手术知情同意书》了。
六十年代米国才开始推广让家属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制度，国内八十年代初期才以法律的形式规定做手术之前必须让患者家属签署同意书，之后要求越来越严格。
当下。
李平安自然不会将《手术知情同意书》给弄出来的，不过他说话很严厉，李怀德等人汗水都出来了。
患者儿子马川新开口问道：“医生，这手术真这么凶险？”
李怀德也开口问道：“李医生，我岳父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在来六院之前患者已经去过协和等多家大医院了，根本就没人承诺给他做手术，大家都明白这种手术的难处！”李平安说道：“我建议，这个手术能不做就不做吧，就像是其他几家大医院的做法一样，给他开点儿药做保守治疗吧！”
医生不敢给父亲做手术？
要让他进行保守治疗？
这么说父亲果真是活不多久了吗？
李怀德的妻子、患者的女儿马雪梅开始痛哭起来。
以前李怀德跟着娄振华在机械厂工作，开始的时候人家也是看着父亲和石景山钢铁厂有点儿关系才高看李怀德一眼。
正因为这样自己在李家的地位才特别的高。
要是父亲没了。
虽然哥哥现在的地位也不低，但是相比以前，李怀德肯定就没有那么尊重自己了。
马雪梅虽然是哭自己父亲，但更多是为了自己伤心。
“哭什么哭！”马川新突然大声说道：“父亲还没死呢，现在并不是嚎丧的时候！”
马雪梅立即止住不哭了，不过依旧在哽咽着。
“李医生，我，我听厂长，不，我们厂娄董事说过，你和刘御医关系不浅，就算是我们不做手术了，能不能让刘御医帮我岳父开一点儿药？”李怀德突然说道。
岳父对他是很有帮助的，虽然老头去年就退休了，但是他的人脉关系还在。
要是就这么死了。
他的损失也很大。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李怀德都想好了。
只要将岳父的病情稳定了之后就要让他和自己大舅子尤其是他在第一机械工业部里的几个熟人打声招呼，尽量将自己的职位再往上提一提。
当厂长的可能性不大。
当个副手，做副厂长总可以吧！
刘御医可是在卫生部都挂了号的人物，如果由他出手，岳父的病情肯定能稳定住。
别说拖个三年五载。
就算是只争取三五个月，他的事情也就办好了！
马家兄妹也将自己的目光放在李平安身上。
“刘御医年纪大了，而且现在正在药物研究所呢！”李平安说道：“要让他过来帮你岳父看病不太容易，刘御医这样的人可能只对一些疑难杂症感兴趣，你，你岳父的病虽然严重但病因一目了然，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这种病即便是我告诉他了，他可能也不会感兴趣，多半是不会管的！”
李平安婉言谢绝。
他可不想给刘御医找麻烦。
这个病自己就能治，为什么还要去麻烦刘御医。
若说治疗胃穿孔的方子，他也不是没有。
李怀德几人虽然很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一起到病房和马宁商量事情。
说来说去。
马宁还挺倔强。
说什么他都不想离开六院，要做手术。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要做手术呢？”马川新却是急了，开口说道：“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做手术基本上是十死无生，而且医生不会对你负责任，就你这样的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治不好，即便是死在手术台上人家也不管！”
他也豁出去了，还和父亲说了他的病情。
马宁缩了缩脖子。
心说：“怪不得我吐血还便血呢，胃上居然有不知道多少个小孔，能过的好吗？”
“从六院出来，你们要让我住到哪家医院，要吃谁家的药？”马宁开口问道。
他的求生欲很强。
好死不如赖活着。
要是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李怀德和大舅哥马川新的意见出奇的一致，他们没想过要让李平安给开药。
要是论起中医来，自然是同仁堂的医生技术最好!
“咱们到同仁堂去看病！”马川新斩钉截铁的说道：“咱们到同仁堂去！”
李怀德也是点头说道：“我大哥说的对，同仁堂那边的医生中医医术最好！”
马宁最终还是答应要尽快出院，早点儿出院到同仁堂那边看病也许能够将自己身上的病给看好，要是去晚了怕是想要治好都难。
李平安得知李怀德等人要让马宁出院，而且他本人也同意了，心里虽然很高兴，嘴上却说道：“要不，要不我给他开个药方，我们四合院儿以前也有人得过这种病，我就帮忙开过药方的！”
“你们四合院儿也有人得过这种病，谁啊？”李怀德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可是到过四合院儿几次，对四合院儿的人很熟悉的。
“老贾！”李平安不假思索的说道：“就是贾东旭的父亲，贾东旭跟着易中海当学徒呢，他父亲老贾也是一个钳工！”
老贾！
贾东旭的父亲？
贾东旭是易中海的徒弟？
李怀德突然想起来了。
那个老贾后来不是死了吗？
这个人他知道的。
李平安治着治着就将人给治死了。
这样的人。
能将岳父交给他，让他开药吗？
李怀德坚定了信心。
岳父不能在六院做手术，也不能在六院拿药！
其实。
李怀德误会了。
老贾之所以没救过来主要是因为一日三餐不及时，还有就是为了省一点儿钱经常断药，到后来病入膏肓的时候李平安反而要躲着他了，根本没给他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