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燕啊了一声,脸色大变道:“你又在胡说什么?”
“龚堂主真的死了!”落木毫不客气地给她补上一刀道:“龚堂主昨夜就已经死在风火帮堂口里了。”
“风火帮?”方小燕怔了一下,渐渐冷静下来,道:“你给我说说,龚暃是如何死的?是被何人所杀?”
落木道:“龚堂主是在昨夜围剿风火帮的时候,被风火帮的人趁乱杀了的,小的在后边,也没看清究竟是谁出的手。”
“趁乱?风火帮一群老弱病残,还剩下几个能打的?”方小燕沉吟了一下道:“出手的是秦三秋吧,死掉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要病死了,病老虎也还是老虎。龚暃这些年跋扈惯了,也太不把秦三秋当回事了。我不在家,也敢擅自出动围剿风火帮,他这是自己找死!”
见落木不吱声,便又道:“龚暃的尸身现在何处?”
落木哪里知道龚暃的尸体现在何处,信口胡诌道:“正摆放在白鸦堂里值灵呢。”
方小燕道:“今日这里不用你打扫,你先去灵堂告知他家里人一声,我一会过去上柱香,顺便查看下龚暃的伤口究竟为何人所伤。”
落木应了一声,却并没有马上退去,而是随手将身旁边桌上的焦尾抱了起来。
方小燕见状,脸色微变,厉声道:“叫你回去,你抱琴干什么?这是你能拿的东西吗?”
落木笑了笑道:“我看这琴惹了一身风尘,拿回去擦擦,待擦干净了再给您送回来。”
方小燕道:“胡说,此乃宝器,如何会染上风尘,你给我放下!”
落木并没有放下,反而抱着焦尾走上前去,边走边道:“真是弄脏了,不信我抱过来给您瞧瞧,您瞧瞧,这里都脏了一大片了。”
方小燕半信半疑,见落木将焦尾递到跟前,就凑过去看。
落木托着焦尾,见方小燕靠近过来,地下衣袖悄悄挥动,斩铁落到手中,一剑从琴身底下斩了出去。
方小燕刚刚靠近,突见下面寒光一闪,不及思索,本能地往后急闪退去。
斩铁一击没斩中方小燕,却并没有止住剑势,剑锋继续横切,剑锋掠过罩住云小韵的铁笼栏杆,如切豆腐一般。
几乎同时,云小韵扬手一掌击在刚被落木切断的铁笼杆上,半个铁笼立刻被掀翻了出去。
这一剑一掌发出的时机,行云流水一般,十分默契,如同一人所为。
铁笼掀开,落木随手一送,云小韵顺手一接,就将焦尾揽入怀中。
这一切,完成在电光火石之间,方小燕眼睁睁地瞧见,却无暇阻止。
避开落木一击,她迅速稳住身形,手指落木喝道:“你是何人?”
落木瞥了她一眼道,淡淡道:“你又是何人?”
方小燕大怒道:“连堂堂白虎帮帮主你都不认得,你不是白鸦堂的人,也不是白虎帮的人!”
落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果然就是白象天啊!”
白象天一挥手,一剑握在手中,指着落木道:“不管你是谁,既知本帮主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落木道:“一个小丫头片子,就不要学大人说话嘛。”
白象天听他说话的口吻,心里突然想起一个人,她迟疑了一下道:“你是落木?”
落木也不否认,笑了笑道:“你刚才不是和小韵说看见到我了吗,现在见到,如何又不认识了?”
白象天脸色微变,转眼望向云小韵,恍然道:“难怪你这么镇定,原来你早就认出他了。”
云小韵道:“他刚进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认出他,他开始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大概猜出是他,当他抱起焦尾的时候,我便已经确定是他了。”
白象天道:“这怎么可能,我一丝痕迹都没有觉察,你如何能这么快就确定是他。”
云小韵看了白象天一眼,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却懒得与其解释:“与你说了,你也不懂。”
“小韵,好歹她也陪你待了些日子,就别欺负她了,死也要让她死个明白嘛。”落木道:“小燕啊,这么与你说吧,我们月牙镇的几个孩子从小一起玩泥巴,一起吃饭,一起长大,虽不是一家人,却胜过兄弟姐妹,对方的脾气,彼此说话的口吻,举手投足的动作习惯,比自己亲生爹妈都要熟悉,这一朝一夕潜移默化中形成的默契,你可明白?”
白象天怒道:“老娘明白你个屁,别叫我小燕,老娘白象天,堂堂白虎帮帮主,还跟你们俩个小屁孩玩泥巴不成。”
“想跟我们玩泥巴,你也配吗?”云小韵:“我好心好意地待你,没想到却养了一条毒蛇在身边。你趁早在我眼前消失,明明一个老女人,偏偏装成小姑娘装嫩,我看着恶心!”
白象天怒道:“云小韵,我看在你前些日子照顾我的份上才没杀你,你这般不识好歹,可别怪我心黑!”
落木呵呵笑了两声道:“小燕啊,瞧你这话说的,你的心难道本来不是黑的?”
“别叫我小燕!”白象天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催动气息,一剑朝落木斩了过来。
落木一动都没动,只听见身旁琴声响起。
音息凭空化刀,一刀迎向噐息剑斩。
怦的一声响,两息在空中相迎,势均力敌之下化为烟灰。
落木道:“小燕啊,你这是要恩将仇报,杀人灭口啊。”
白象天见奈何不了他,怒极反笑道:“你们两个娃娃,在月牙镇,有你们家大人护着,我战战兢兢,不敢招惹你们分毫。可现在,你们是在愚室村,这里可是我白虎帮的地盘。要杀你们,就像捏死两只蚂蚁那么简单。”
落木与云小韵对视一眼,两人再看白象天时,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因为在刚才那一刻,他们又达成了一个新的默契,既然白象天动了杀心,想杀死他们,那就杀了她好了!
白象天被两人看着,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冷凉意。
她强行抑制内心的不安,像一头母老虎一样咆哮道:“都跟你们说了,别叫我小燕,也别用这种眼光看我!”
云小韵看着她摇了摇头,眼光里露出一丝怜悯。
她缓缓席地而坐,将焦尾覆在双膝之上,葱玉般的双手,伸出纤长的十指,在弦琴上飞舞。
顿时,琴声磅礴如雨,音息飞刀片片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