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丛中钻出来一个胖乎乎的人影,只见他脸色煞白,满脸冷汗,全身虚脱了一般。
马三旺皱着眉头道:“李胖子,怎么回事,还发着汗呢,你这样的还能抬的了不?”
李胖子摆了摆胖乎乎的手,喘着粗气道:“不成了,不成了,道都走不动了,三旺哥,这东西我是铁定搬动不了。”
马三旺发愁道:“这可如何是好,箱子死沉,我一人也扛不动啊。”
李胖子道:“三旺哥,要不箱子今晚先搁这,待明天一早,我们再来担着过去,行不?”
马三旺骂道:“李胖子,你想作死啊,堂主哪次不是反复交代让我们钟点前送到的,不消说明日,就今晚上误了时辰,你我都要挨板子的。”
李胖子捂住肚子,冷汗滴答滴答落到地上,一脸无奈道:“三旺哥,不是我要偷懒,我都这样,你也看见了,实在是扛不住啊。”
马三旺深皱着眉头来回踱了几步,突然眼光一亮,脸色温和地微笑着对后面一人道:“要不,劳驾兄弟你帮个忙,帮着一起抬过去。”
后面一人连忙摆手道:“不成,不成,这可不成,我这趟可不是到后山闲逛着来的,可跟着班呢。”
李胖子一把拽住他的手道:“兄弟,兄弟,帮个忙,也不耽误你的班点,我跟你调个班,成不?”
后面一人瞄了一眼箱子,心道,我这逛着道就能回去交差,合着换我给你抬个这么重的家伙什,我不亏的冤,平日里,你们白鸦堂作威作福,也没见给我个什么便宜,要我帮忙干苦活,倒是殷勤得很。
他故意苦着脸道:“不是兄弟我不肯帮忙,上面有头看着,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马三旺班道:“不消兄弟你为难,将你头儿一起请过来,我与他说说。”
后面一人拗不过,只好朝后面队伍招了招手。
领班见他招手,便带着队走了过来。
后面一人将情况与领班说了说,马三旺塞上一包上好的烟,将好话说了又说。
领班心里不乐意,但又寻思白鸦堂的人不好得罪,便想落个顺手人情,正要答应留下后面一人,瞧见后面一人他往身后打眼色,他顺着眼光往后看去,一眼见到落木,心眼顿时一亮,作出一副爽快模样道:“都是帮里弟兄,何况还是白鸦堂的兄弟,平时都巴结不上的呢,这点小忙,兄弟我铁定是要帮的。”
说着走到后面一拍落木肩膀道:“我这兄弟留给你们替用了。”
不及落木说话,李胖子一把握住落木的手道:“多谢,多谢,有劳兄弟了!”
领头也不管落木答不答应,麻溜地带着队伍一溜往山下去了。
不一会,队伍扶着李胖子就渐渐走远了。
马三旺将火把搭在箱壁安放,见落木还在发愣,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新来的?”
落木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道:“我是从村里的班临调上来帮忙的。”
马三旺点了点头道:“难怪。”
说着将扁担另外一头递给落木道:“辛苦兄弟,日后得空,我和李胖子请你喝酒。”
落木接过扁担,抬起木箱,道:“三旺哥客气了。”
马三旺摇了摇头,开始起道,道:“未知兄弟贵姓大名?”
落木应道:“小弟田心甘。”
马三旺道:“田老弟,我见你也是个老实人,客气话就不说了,算是我俩欠你个人情,以后有需要帮忙的,找我,帮得上的,你哥我一定帮。”
马三旺如此说话,落木便不好再虚着客套,含糊嗯了两声。
马三旺抬在前头,落木以前哪里挑过担子,肩头浅,还没走多久,肩头的扁担就从肩头滑了几次。
后面扁担打滑,担子就挑不稳当,马三旺也不吭声,默默放慢了脚步,乘着下坡的道,悄悄将担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这样一来,落木后面的分量就轻了不少,担子就渐渐稳了下来。
落木看在眼里,心道,这人虽然是白鸦堂的人,却没有白鸦堂的傲慢和戾气,也没有像刚才巡山的班一样欺负我这个村里调班的,反而多有照顾,是个良善之人吧。
往山林里越走越深,渐渐没了路,要不是马三旺路头熟,恐怕都要迷了路。
沿途歇下两趟,落木不敢多说话,怕多说了,反露出马脚。马三旺与田心甘不熟,只当他内向,见生人不爱说话,也不以为意,每次歇下时,自顾点上一根烟,待吸完,再重新起步。
俩人一前一后约莫着走了一个小时,马三旺在一个山洞口停下,这回他没有像头两次一样点起烟,而是一脸郑重对落木道:“田老弟,这趟差,若不是李胖子实在熬不住,本不该拉上你。你既来了,有些话我要和你交代一二,你万万要记住在心头。”
落木点了点头。
“一会儿,你随我进洞里去,一切按我说的做,切不要妄自行动。进到里面,不要言语,但凡你在里面见到什么,听见什么也都要烂在肚子里。”马三旺接着道:“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记住,你从来都没进过这个洞就是了。”
马三旺见落木一脸不解,便道:“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落木点了点头道:“听明白了!”
马三旺依旧有些不放心道:“那你说说,你听明白了些什么?”
落木道:“我今晚没进过这个洞里,也没来过这里,里面的情况我一概不知。”
马三旺嗯了一声,满意地点点头道:“田老弟看着木讷,其实倒是个明白人。不是我多心,这趟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拉你来帮这个忙的。帮里都道我们白鸦堂高人一等,却不知道白鸦堂里分三六九等,也有高低贵贱,我和李胖子啊,就是堂里专门干些脏活贱活的。干这类活的,一定要多做,少看,少说话。要不然,自己什么时候摊上了杀头的事都不知道。”
落木故作憨态,笑了两声道:“一切听三旺哥的。”
马三旺点了点头道,又摇了摇头,重新挑起扁担,带着落木进了洞口。
洞内阴湿,地面湿滑。
马三旺不敢走快,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领着落木慢慢往挪。
外面看着洞口并不大,进了里面,其中又深又空旷。
一路往下走,越往下越加阴冷,洞上石头凝成的水珠不时往下滴,滴在木箱上,传来空闷的噗通噗通声,声音在洞里隐隐回响。
沿着一条小道,斜里往下,露出一块平整的小石坪,小石坪的下面黑不见底,看着就是一个地下的悬崖深渊。
马三旺小心放下担子,让木箱平缓着着地,抽出扁担,将绑绳子解开,取出火把,用手势招呼了下落木,正要原路返回,深渊中忽然刮起一阵风。落木吃了一惊,抬头看了马三旺一眼。
只见马三旺脸色剧变,心道,坏了,今日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误了时辰,莫不是那东西要出来了。
他还没缓过神来,木箱里突然传出咚咚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