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正默默思考着,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此时宵禁,脚步也大,声听起来特别清晰。
脚步由远及近,听着是一个男子的步伐。
步子直奔这边而来。
落木皱了皱眉头,四处看了一眼,看看哪里可以躲藏起来。
可细一寻思,自己已经和少女都易了形,被易形的两人尸体都也都被藏了起来了。此时要是躲起来,万一被人找出那两个奸夫淫妇的尸体,又撞见自己和少女模样,反而会惹出更大麻烦。
于是,他默默抓住少女的手,示意她先不要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白虎帮标识衣装的中年男子,在门口停住,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看见落木和少女在里面坐着正握住手,没好气道:“田心甘,你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找个时候,干这种事,以后别老找我给你做眼线打马虎眼,你俩倒是快活了,让我待外边挨头训。日后要是被王喜儿撞破了,别说有我什么事。”
落木学着田心甘的样子嘿嘿干笑两声道:“这是怎么了?哪来这么大火气?”
“你说怎么了?”来人更加没好气道:“我本来说去下村巡的,你偏想着要躲这里鬼混,拉我抢了上村的路头,给你把风。现在好了,你说的甜头哥哥我还没尝到一丝半点,刚在路头,倒是遇上山下来的班头,见着我批头就骂我在这里躲清闲呢,说山上正缺人手,让我赶紧带上你上山去帮忙,哎,谁不知道山上的难伺候?”
落木心头一动,站起身,便要跟他过去。
可走了几步,又想起少女还一人待着,他回头看了少女一眼。
少女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的惊慌,用她一贯的表情,默默地看着他。
“妈呀,都什么时候了,还郎情妾意的。”来人朝少女挥了挥手道:“都别看了,赶紧的,一起走吧,正好班头让我到村里找个女人一起过去,说要洗刷下什么的。”
少女嗯了一声,小兔子一般蹦跳起来,飞快地跟到落木身后。
来人带着他俩一路往山上走,一边埋怨,一边时不时地偷偷瞟少女几眼,一脸猥琐地奸笑。
少女靠到落木一边,故作什么都没看见。
值守的白虎帮帮众都认识他们两人,只粗略盘问了下少女。
来人都以班头的命令为由应答,值守的帮众也不细问,就由着他们上了山。
进了山,班头早已经急不可耐地在庙门路口候着。
见他们三人上来,看了少女一眼,眉头微皱,班头朝来人道:“让你找个细致些的女人上来收拾下地方,你怎么把王喜儿媳妇给叫来了?”
来人卑躬着道:“老大,这会都宵禁了,不好找人,正好路过王喜儿他们家,顺道的就叫上了。你要不满意,我这就去另寻一个上来。”
班头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道:“不知道上面叫的急啊,还寻什么寻,人都来了,就先过去支应一下应付过去再说。”
说完,指了指少女道:“你随我来吧。”
少女默默跟了上去。
落木正要随她后面跟着上去,被来人一把拽住,小声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这里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吗,腿跟别这么软,只会看着女人走道!到了山上,走道小心着点,前几日,班上一个兄弟也是临时被弄上来干活,后来就没回去过,听说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不小心踩空掉崖里摔死了,到现在连个尸体都没找到。你可别嫌自己命长,到了这里,没让你去的地方不要乱走,没让你看的不要瞎看,没让你听的也不要听,听着没有?”
落木轻声应了两下,停下脚步,默默看着少女的背影朝山上渐渐远去。
心道,好不容易把她弄下山,这一折腾又给送了回去,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两人原地在庙门口站着,很快过来几个人,将落木与来人支应开,把他们分别收进了不同的队伍去巡山。
沿途路过林千亩住的院子,看见班头站在门口交差,依稀看见里面少女的身影,心头暗暗一沉,少女似乎也看见他从院门口巡过,远远有意无意地朝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林千亩房间方向走去。
落木脚步才略微停了下,立马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从院门口走了过去。
他边走边心中暗自庆幸给少女易形成了王喜儿媳妇模样,只要在山上埋头干活,多干活少说话,不露出马脚,即使下了山,也不至于遇上王喜儿媳妇本人而被撞破。
不过,这总归只是权宜之计,待下了山,还是得另寻法子。
夜色里,队伍一共五人,前后都有人举着火把,这些人熟悉山路,从山下开始,往山顶走着,一路过去,落木混在队伍中间,许多白日里没能走过的路,也跟着逛了不少,他一边跟着走,一边暗暗留意靴子的动静。
前山上去的,到顶之后,领头的招呼着休息了会,又骂咧咧地带着从后山下去。
队伍里也就他一个是山下临时抽调上来的,其余人都熟悉山上情况。
一路走着,开始还都只是默默巡山,待到下后山之后,没什么其它队伍,这些人嘴里也就闲不住了。
“老大,究竟咋回事啊,这大晚上的也不让人安生,出啥大事了,听说不关山上,连村里都宵禁了?”一个跟在领班后面的瘦高个忍不住开始打探起消息来:“这都多少年没整过这一出了。”
领班的开始不吭声,架不住后面几个也跟着三言两语地问了起来。
毕竟是领班的班头的,知道的事也比这些小喽啰多,他打了个哈哈,神秘兮兮地张口道:“我听说是庙主的院子出了点事。”
后面人啊了一声道:“不能吧,谁这么大胆,敢到庙主院子里生事,庙主院子里出了啥事了?”
“出了啥事,我哪知道。”班头道:“我只听说这个事好像和知客阿六有些瓜葛。”
“是他啊。”队里一人也吱声道:“我过来集队前路过哨卡前面,一堆人在哪里盘问,我隐约听见他们反复提到知客阿六的名字。”
“提起这个阿六,你说也怪啊。”另一人道:“以前也就是个门口卖香的,近些日子,也不知道哪里被庙主看上了,一下子成了庙主跟前红人了,庙主的院子都随他进出了。”
“该不会是他偷了庙主院里的什么东西吧?”后面一人道:“刚才路过院子,你们发现了没有,院子里面全都是白鸦堂的人。近段时间,我老觉得帮里白鸦堂在神秘兮兮地搜查什么东西。”
一人接口道:“啊!我还以为就我胡思乱想,你也这么觉得啊。”
班头呵斥道:“白鸦堂盯上的事,别多嘴!白鸦堂堂里都是些狠角色,你不知道他们干什么的吗?”
队伍里立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