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踏步走了进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只见落木手里拿着妙玉海棠扔给他的牌子,走进门来。
厐小郎一眼看见那牌子,眼光顿时一亮:“落木,你手里拿的牌子从哪来的?”
妙玉海棠微微一笑,道:“我给的。”
厐小郎哇地一声大叫着跳起来,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道:“过分了,过分了,海棠,你太过分了!”
妙玉海棠笑道:“我的牌子,爱给谁就给谁,怎么就过分了?”
厐小郎道:“那可是桃花庵的妙玉牌,我可是问你要了无数次的,可你连摸都不肯让我摸一下,怎么随手就给了落木一块?海棠,你这也太欺负人了!”
“怎么是随手给的?”妙玉海棠道:“这位小哥哥在柳灞上给我指了寻你的路,我投桃报李,给他一块自家牌子,有何不可?”
“就凭这,他这样都可以拿到你手中的妙玉牌?”庞小郎闻言瞪大了眼珠子道:“你们桃花庵的妙玉牌,总共不过五块,我听闻,你之前发出去也不过三块。你这般滥发妙玉牌,难道传闻有假?”
“你听到的传闻的确有假!”妙玉海棠道:“桃花庵的妙玉牌总共不过三块,连上这位小哥哥手里拿的这块,发出去的妙玉牌一共正好三块!这是第三块,也是最后一块妙玉牌。”
庞小郎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声痛心疼肺地哀嚎:“这就发完了!”
落木原本并没有怎么在意手中的妙玉牌子,听二人说话,不由好奇地拿起牌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道:“这牌子只有三块吗,有何特殊之处?”
“有何特殊之处?”庞小郎道叫道:“有了这张妙玉牌,你以后就可以在桃花庵的所有院号横着走了。你想听谁的曲,你想要那个红牌,你想要哪个好酒好吃的,那都是随叫随到的,而且还白吃白嫖!这样的牌子,简直是人间神物,那是通往天堂的钥匙啊!”
说着,庞小郎靠到落木身边,一把搂住落木,道:“落木啊,你年纪尚小,身子都还没长好,桃花庵这种地方不太适合你,小弟我虚长你几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不如,你把这块牌子让给我吧,你开多少价码都成。”
妙玉海棠道:“庞小郎,你还是省省心吧,每张妙玉牌都会记录持牌者的专属印记,就算你把这张妙玉牌骗到手,在桃花庵里也用不了的。在这小哥哥手里,它是妙玉牌,落到你手里,它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块玉牌而已。”
庞小郎本来正要伸手去抓落木手中的妙玉牌,听妙玉海棠这么一说,伸出去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苍天对我庞小郎何其不公啊!”庞小郎仰头大叫道:“我庞小郎家财万贯,却买不到桃花庵一张牌子。”
妙玉海棠眉目轻挑道:“我的妙玉牌是拿来卖的吗?你想买我妙玉牌,是不是连我也想买了去?”
庞小郎恬着脸,道:“若能买到,倒真是想的。”
妙玉海棠切了一声,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庞小郎眼光一亮道:“如何可能?”
妙玉海棠道:“待到天黑,早些入睡,梦里便都可能了。”
庞小郎顿时泄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床上,负气道:“成,我这会便要睡觉!”
妙玉海棠不理会他,站起身,边走出去,边挥了挥如玉一般的小手道:“那我就不打搅了,祝君好梦!”
临走到门口,对落木轻笑一声道:“落木,不久的将来,我在桃花庵等你!”
庞小郎干嚎一声道:“我不活了!海棠,你何时再来?”
妙玉海棠依旧不理会庞小郎的哭嚎,飘然出了房间,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庞小郎,船成之日,我会再来寻你。”
说着,妙玉海棠施施然走下楼台。
楼下大厅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她的身上。
崔小五强咽了一口口水,壮着胆子,问道:“姑娘,你就是庞小郎的媳妇吗?”
妙玉海棠转眸看了崔小五一眼,微微一笑道:“中土大陆之上,叫过我媳妇的,一共有一千另八百九十一个,庞小郎是第一千另七十九个,如果你想叫上一声,我也不会介意,那你就是第一千另八百九十二个。”
崔小五闻言顿时咋舌愣住。
等他醒过来,妙玉海棠已经出了大堂,骑上小雪,卷起一道风,消失在春风楼的大院里。
厐小郎匆忙穿好衣裳,赶出门口朝外望去时,已经看不见妙玉海棠的身影。
他心中若有所失,叹气一声,转回头时,看见落木正冷冷的盯着他,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厐小郎被落木盯得有些心虚道:“不是,我说,落木,你这么瘆人地看着我,是何意?”
落木没有答他的话,反问道:“桃花庵总院迁入月牙之事,可有谈妥?”
“妥了,妥妥的。”厐小郎松了一口气道:“我厐小郎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从来都是一出马就马到成功的。不过,这其中过程那是万分曲折,可费了我的老命了。你也看到了,这妙玉海棠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难搞得很。把她骗过来,就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
落木取出妙玉海棠给他的信笺,揉了揉,朝厐小郎劈头盖脑地扔了过去,没好气道:“写一封信,算上你扭七竖八的签名一共不过五六十字,这就费了你九牛二虎之力?你当自己是蚂蚁呢!”
厐小郎捡起信笺,打开一看,愣了一下道:“我写给海棠的信怎么到了你的手里了?不应该啊。”
“是不是当初从我和萧叶手里要地要船坞的时候,早就想好了这一出。当初,是谁在我们面前哭丧着脸说这事有多么难办的?”落木咬牙接着骂道:“你这货,心思藏得就是深,连我都要算计。几年不见,可是大大地长能耐了啊。”
厐小郎道:“哪能,哪能呢,我那点道行,你还不知道吗,我能耐再大,也耐不过你不是。”
落木道:“怎么耐不过,依我看,再过些年,你就能把我也卖了。”
厐小郎嬉皮笑脸道:“不能的,不能的,把我这猪头卖了,也不能卖你的呀。这月牙镇要是没了你,以后的日子大伙可咋过呀!”
落木骂道:“滚!”
厐小郎闻言如释重负,道:“好勒!”
说完,一溜烟跑下楼去,不一会就溜出了春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