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竹正在空中俯视手握长枪的侏儒,此刻的侏儒看起来像是被串在长枪中的一块烤肉,被红妆的火焰烧的滋滋作响。
他眉头紧皱,心中虽然已经骂了侏儒一万遍,但此时再骂也为时已晚。若再不去救,侏儒就真成了一串枪尖上的烤肉串。
无暇多想,巴山竹一伸手,一支翠绿如竹的剑器浮现手中,他催动剑器噐息,脚下苍鹰迎着早阳振翅高飞,在地面上投出一个巨大的黑影,苍鹰飞得越高,黑影变得越大,其中器势也越加凶猛。
黑影张开巨大的黑色鹰爪临空朝焰墙内的斧小曼头顶抓了下去,他这一击刻意避过红妆,但真正的目标虽不在红妆,也不在斧小曼,而是意图逼使红妆松手去救斧小曼,只要红妆束缚住侏儒的器息出现松懈,侏儒就有机会挣脱控制,趁机遁入地下。
红妆此时一手捉住长枪,一手布置焰墙,双手已经没有空隙。焰墙上空被黑影笼罩,乌鸦鸦地,黑影中露出两只犀利的爪子,她抬头望向空中,双眸突然变得深邃起来,瞳孔深处一片火海,两道火焰从从眼中喷涌而出,分别射向黑影中扑腾下来的两只鹰爪。
两只漆黑的鹰掌,鹰掌遭遇火焰立刻被击穿,击穿鹰掌后的火焰并没有停止,而是延绵而上,将整个黑影缠绕着束缚在半空之中。
巴山竹攻击受阻,双目顿觉得艰涩无比,他翻动眼珠,挥动手中之剑,持续加大器息,但饶是如此,地下鹰影却依旧无法再往下逼近分毫。
红妆浅露微微晃动,一股更加精纯的器息沿着两道烈焰穿射上去。
器息所过之处,黑影皆化为灰烬。
巴山竹眼看下方苍鹰黑影被火焰吞噬过去,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凭空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令人莫名的恐惧。
此时,再也顾不上侏儒,巴山竹一踮脚尖,想要跳离脚下苍鹰。
可哪知,脚尖点在鹰背上就像陷入了一个泥潭之中,根本就摆脱不出去。
霎时,巴山竹冒出一身冷汗,脑后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下方侏儒的凄惨模样。
正在他心生绝望之际,鬼门关下一处隐峰处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虫鸣。
自从宫三元的毒雾侵入鬼门关之后,这里飞鸟虫兽就隐匿而去,不闻一声。
这虫鸣虽然只有一声,在诸人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而几乎同时,他们的脑海之中都想到了同一个人!
白姨凝眉,叹息一声,呢喃道:“深秋的蚱蜢,终究还是来了!”
红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异常的威胁,器息微微一滞。
巴山竹立刻当机立断,趁机一翻眼珠,一剑割舍出去,迅速切断自身器息与脚下苍鹰的所有器息联系,拼尽全力凌空往上侧身一跃,身子勉强从苍鹰背上挣脱了出去。
巴山竹的身影才从苍鹰身上跳开,脚下苍鹰就瞬间化成了一团灰烬。
一道火光从苍鹰灰烬中升起,宛若一把飞刀,刺杀上来。
幸好,巴山竹刚才借机反应,逃得奇快,要不是如此,此时那道火光已经把他一切两半,烧成灰飞。可饶是如此,他也未能完全避过,火光一闪从他下腹穿透而过。
巴山竹在高空中被火光击落,顿时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头跌落了下来。
坠落中,巴山竹急忙调动剑器,一只就近的苍鹰迅速俯冲过去,巴山竹失去平衡的身体正好坠落在它的羽背之上。
接到巴山竹的苍鹰,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从俯冲中昂首而起去,毫不犹豫地遥遥再次飞向高空。
巴山竹趴在鹰背上,回头望去,烈焰已经破空而去,没有纠缠过来,他心中暗自侥幸。
红妆刚才的一击,是对巴山竹的一次防御型反击。一击之后,并没有接着继续攻击。
虽然刚才的火光已经穿透而过,但火光留在巴山竹体内的炎热却并没有跟着火光散去,体内感觉火烧火燎的,异常难受。
巴山竹心有余悸地按住伤口,此时也顾不得侏儒在下面声声惨叫,爬起来,安坐在鹰背上,集中精神,调动器息驱逐体内火气。
场中诸人当中,除了巴山竹,侏儒也指望不上任何其他人。
眼巴巴地看着巴山竹被红妆缠住,本已心如死灰。但听见刚才那一声虫鸣,似乎在黑夜中看见了一丝微光,眼中熠熠生辉,又升起来生的希望。
不过即使如此,红妆带给他的震慑,也并没有因此消除,毕竟相对眼前的困境,那声虫鸣远在雾隐的山峰深处,对他而言也就是一根稻草,即使抓住了,也不见得一定就能就救上自己的性命。
“公主,小的该死,千不该万不该,小的都不该冒犯您!”面临死亡的恐惧,侏儒终于彻底低下身段,声泪俱下地唉声求饶起来:“公主,求您饶过小的一命吧!”
斧小曼静静地看着他,默而不语。
白姨冷冷哼了一声道:“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想过会饶过公主一命?”
侏儒惨叫着道:“小的无知,不知公主它山之高,在您脚下,小的不过一只小小的蝼蚁,求您抬抬脚......”
他话音还未说完,一道火焰在枪尖腾起,侏儒发出最后一声带着恐惧的惨叫,化成一撮灰飞从枪尖飘落了出去。
白姨侧耳细听,侏儒的惨叫声在鬼门关的山谷中久久回荡,除此之外,别无声响。
方才的虫鸣一声之后,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无声响。
仅此而已吗?白姨刚提起的心微微放下,她知道,斧小曼刚才毫不留情地焚杀侏儒,不仅仅是为了除去一个敌手,更多的是为了试探,试探虫鸣来处的反应。
既然没有反应,那么,至少说明虫鸣来此仅仅宣告了自己的存在。他的存在虽然无形中增加了巴山竹和宫三元的底气,但另一方面,他也并不想直接与她们为敌,至少在目前的情景下,不会轻易出手。
鬼门关随着侏儒惨叫的回声渐渐消失之后,再一次寂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