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
“快!快拦住院门,千万别让这兔崽子跑了!”
“娘的!敢来咱们孙家村兴风作浪,等抓到他,便把他那玩意儿切下来,剁碎了喂狗!”
小货郎魂都要吓飞,拼了命地逃。
许是他常年挑着货担到处走,腿上功夫实在了得,一看众人都涌向院门口的位置,打算来个关门打狗。
他当断则断,舍弃了敞开着的院门,转而一个助跑,跃上了一人多高的院墙,“砰”地一声,翻了出去……
“跑了!快追……”
“你们先去,我扛把锄头就来……”
“我,我拿把菜刀……”
“柴刀是我的!”
“镰刀呢?镰刀哪儿去了?”
“喂!你们到底是抓奸夫,还是想趁乱抄家啊!那狗男人都跑远啦!”
房里的妇人一听外面的声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贪婪之色……
孙狗娃死了。
他老娘疯了。
两个大孙子,也被野狼吃掉了。
只剩下一个五六岁,啥事儿不懂的三娃子……
拿他们家东西,这不跟在大路上捡差不多?
苦主都没有一个!
要这家人是个好的,她们还会心存点善念,多少有点儿顾忌。
可他们一家本就不是啥好东西,以为新买来的媳妇儿是个可怜的,不想这烂货做得更绝,直接没脸没皮地会起野男人来了。
要说,寡妇再嫁也不是不行,但凡她老老实实守上三年,正正经经找个过日子的男人,上面又没压着她的婆婆,谁还敢多说啥?
可她偏偏要干出这等,令全族人脸上蒙羞的丑事儿来。
她们毫无心理负担地扫荡起了方雪梅所在的房间,时不时还在她身上泄愤两把。
不消多久,房间里的东西,就被她们扫荡一空,几个婆子甚至还当着她这个主人的面,因着她屁股下面的被褥争抢上了,你来我往地一人扯一下,差点没打起来。
“哎呀呀!外面好东西多得是,这被褥有啥好抢的?这对狗男女,也不知流下了多少脏东西在这上面……”
两个婆子一听,觉得也是,骂了声“晦气”,便一脸嫌弃地丢开了。
又在方雪梅那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上拧了两把,看到其他人都出了房间,怕好东西全进了别个手里,便忙追了出去。
只留下个泪流满面的方雪梅,快速穿上衣裳,把压在床脚下的两钱多银子拿上,趁她们不备,飞身逃出了院子……
一个妇人手里捧着隔壁房间搜刮来的旧棉被,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的拐角处,便一脸懊恼地拍起了大腿……
“哎呦!你们就知道抢抢抢!这下好了,人都放跑了……”
随着她拍大腿的动作,旧棉被落在了地上,恰好在这时,另一个妇人冲了过来,吓得她赶忙又护住刚到手的旧棉被,再没心思去管逃出去的方雪梅。
这会儿,男人们都去追小货郎了,倒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一路无阻地冲出了村口,怕被抓住浸了猪笼,她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跑出村口不到二里地,小路上方的荆棘丛后面,突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动,猛地下来一个人影,她吓得大叫一声,弹跳开好几步远。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身狼狈的小货郎。
“小哥儿?!”
“好姐姐?!”
两人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虽说刚才还没来得及成就好事,但这都能碰上,也算得上是天定的缘分。
孙家村出动了好几十个人,都没能把他们拆散,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在逃命的路上给遇到了。
一对苦命鸳鸯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哭了一阵之后,双膝一弯,就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小路上,简单地拜了天地,结成了夫妻。
仿佛这样,就再也没人能拆散他们。
拜完天地,小货郎抱着娇妻,看着她脸上被拧掐出来的痕迹,嘴里不住地说着自己不该独自逃走的话。
方雪梅摇摇头,很是大度地表示,她根本就不怪他。
小货郎说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待她,绝不让她有后悔嫁给他的那一天。
方雪梅感动地不住点头,依靠在他强健的臂弯里,说她一定会好好做个贤惠的媳妇儿。
只是,一想到被陆文且踹过的肚子,心下就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新夫婿,再嫌弃她是个生不了娃的女人。
不过,她聪明地闭上嘴巴,对此事一个字儿也没提。
怕后方的孙家村人追过来,说了好些甜言蜜语的两口子,决定抓紧时间赶路。
小货郎的家,在八十里外的桃源村。
桃源村不大,却是个山窝窝,因村口有十几棵桃树而得名。
里面住着四五十户人家,跟石子村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个杂姓村,加起来差不多有十来姓,都是百年前逃荒过来的。
因着条件艰苦,四处都是山,水源又远,没农田可种,这百来年,也没发展起多少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吃了上顿没下顿。
第二天下午,这对刚拜了天地的小两口,终于赶到了桃源村。
老大媳妇儿看小叔子动作这么快,昨儿撵出去的,今儿就娶回来个媳妇儿,模样长得比她还俊,就气得不住翻白眼。
如今的方雪梅可不是好惹的,对她愤怒到扭曲的脸色视而不见,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大大方方地往饭桌前一坐,掀开桌上的菜罩子,就哗哗地吃了一顿。
吃完之后,将嘴儿一抹,便放出话来,这房子是公公婆婆手上建起来的,两兄弟都有份,他们两口子也得分一半。
这可捅了马蜂窝,再也忍不了的大嫂,袖子一撸就冲了上去。
说要把她这没脸没皮,路上拉个男人就脱裤子的贱蹄子,给活撕了!
方雪梅根本就不带怕的,之前单手就能治服孙家好几个,这一个多月好吃好喝,除了打人啥活不用做,右手也好得差不多了。
大嫂一个害喜害得脸色寡白,憔悴不堪的黑瘦女人,她不过手一挥,就被推出去一丈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