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房以后,方雪梅刚想假模假样地开口解释两句。
不想方雨桐竟好似把拉尿的事儿忘记了,又开口说道:“给我打盆水,我要擦一下身子。”
“等着吧!”
方雪梅乐得轻松,扭头又出去了,她进进出出把堂屋的地扫了一遍,灶房也扫了一遍,连爹娘和大哥的两个房间,都没落下。
“今儿怎么这么勤快?”
刘氏洗完澡,一进房来,竟然见女儿在扫地。
这死丫头,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躲在门背后扫地,把她吓了一跳。
“我哪天不勤快?只是您没在意罢了……”
方雪梅随口应付两句,便逃出了房,不情不愿地提了桶水进房间。
“水来了。”
她将木桶重重往地上一放,一脸嘲讽地看着坐在床上的人,“雨桐,我真是羡慕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拉屎拉尿还有人伺候,现在,连擦身子都有人帮忙提水。”
“要不要我帮你拧帕子啊?”
“求我一句啊,你那张破嘴,不是最会说好听话吗?说两句来我听听。”
方雨桐就着昏暗的光线,低头朝桶里一看,只见水面上飘了一层油花……
洗碗水?
她邪魅一笑,“姐,我这张破嘴不但会说好听话,还会告黑状呢,你要不要试试?”
说完,便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阿娘!阿娘!!”
“咋了?咋了?”
洗完澡的方正田,刚好从窗外的房檐下经过,闻言赶紧问道。
一看她这副架势,方雪梅脸色煞白地直摆手,脸上满是祈求之色。
可方雨桐又怎会就此罢休?
“阿爹,您进来看看!看看我姐做的好事儿!”
她大喊大叫,把房里的方铁柱和刘氏都叫过来了。
“叫魂啊!一天天的。”
“是不是吃太饱了,还是这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累了一天的刘氏,明儿还得去镇上买银簪子预定被子,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呢。
“阿爹阿娘,你们看,我姐她借机报复就算了,还把油往桶里倒!”
“我叫她打桶水擦身子,为了报复我,她竟然这么败家!这油还是阿娘一脚一脚从镇上挑回来的呢……”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这是加的洗碗水……”
刘氏几人哪会听她狡辩,端着油灯往里一照,还真是,全是油星子!
“你个败家的死丫头!”
“我打死你!”
刘氏率先骂开了。
“打她就没用,不长记性的货。”
这会儿的方正田,还处在对小女儿愧疚难当的时候,一脸凶狠地瞪着大女儿说道:“既然她死不悔改,就让她把这桶水给喝了!”
方雨桐还没罢休,指着对面那张床,说道:“她还把饭倒在被窝里,想要嫁祸于我!”
“还……还……还把尿拉在床上,也说要嫁祸给我……”
她这话一出,房里的四个人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刘氏才回过神,“你个遭瘟的是有多恶心?十几岁的人了,还跑自个儿被窝里拉尿?还想嫁祸给别人?这种损招,也亏你想的出来!”
“我!我打死你……”
方雨桐一脸认同地附和着说道:“就是!恶心!太恶心了!”
“她还说,要不是这会儿肚子里没有屎……“
两个本就尴尬的男人,一听这话,顿时更加尴尬了。
女儿(妹妹)已经要嫁人了,这种事儿作为男性长辈,还真是不好开口,便转头出了房门。
心里却对一再刷新他们认知底线的方雪梅,厌恶得不要不要的。
“不可能!”
“她冤枉我!”
方雪梅不敢置信地朝自个儿床上看去,啥也没有啊。
刘氏也一脸狐疑地看着小女儿。
“阿娘,您掀开被子一看就知道了。”
方雨桐指了指靠着墙体的床里面。
刘氏一把掀开,嘿!还真是!
只见床尾那头扣着一碗饭,床头那边还有一大滩水迹。
方雨桐火力大开,抢占先机之后,便是一顿输出……
“看见没?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我恶人先告状?”
方雪梅:“……”
这正是她要说的。
她崩溃大喊道:“我真的没有!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儿?”
方雨桐毫不相让,再不给她翻身的机会,“我亲眼看见的,你还想抵赖!”
“这会儿阿娘都已经发现了,你别想再嫁祸到我头上。”
“我腿断了,房门都没出,怎么可能去灶房拿油倒进桶里?又怎么可能上你床上蹲下拉尿?”
见小女儿言之凿凿,再加上她腿受伤,翻个身都费劲儿,刘氏顿时信了十成十。
她比崩溃的大女儿更崩溃,三观都被震碎了,实在想不出来,她刘素花竟然会生出这么一个恶心巴拉的邋遢女儿。
她扭头看向那个毫无悔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一心只想着推脱的愚蠢又恶毒的大女儿……
她再也支撑不住,崩溃地往地上一坐,大哭了起来,“我嘞个天爷啊!您下道雷劈死我吧!”
最后,刘氏恶狠狠地下了判决……
那半桶泛着油花的水,三天之内,方雪梅必须要喝掉,不能浪费一滴,要不然,皮给她剥了。
那碗扣在床上的剩饭,让她当场吃掉。
尿湿的被单,也让她连夜洗了。
明早本来是方铁柱的挑水活计,也落到了方雪梅身上。
听到这个结果,方雨桐舒服了。
她不是爱挑事儿吗?
那就陪她狠狠地折腾一番,好好给她长长记性。
换上乖巧的神色,哄了阿娘几句,她才提出自己想擦身子的要求。
刘氏再硬的心,这会儿也看得心疼。
要不是大女儿那不省心的货,当家的何至于那么生气,把小女儿伤成这样?
如今,想要捅水擦身子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要被大女儿如此捉弄。
“阿娘这就去给你提,你别多想,要不了多久就能自己下地了,这几天坚持一下。”
“嗯,谢谢阿娘,你们这么辛苦,我定会乖乖的,不给你们添麻烦。”
方雪梅抻着肚子,吃一口剩饭,喝一口桶里的洗碗水,看着这一对母慈女孝的画面,要多郁闷有多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