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精灵统帅着世界所有的的罪恶与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来自于战争,来自于罪恶的疯狂、无助、愤怒、恐惧这些情绪简直是一场饕餮盛宴。
他们如同手握木偶的傀儡师,居高临下的操纵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恶意。
如果托梅克想,他甚至可以操纵整个日本所有人内心的负面情绪,让这个国家成为纸醉金迷的罪恶之都,战争精灵简直不敢想到时候自己的小肚子吃的会有多圆滚滚!
虽然他现在没有必要去搞一个这么大的事情,但是现在一想想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小精灵就难以压抑内心的兴奋,第七次循环中,少年坐在最后排,盯着前面霞浦青叶寺的背影,兴趣浓郁的舔了舔嘴唇。
……
每个人都说我是个疯子。
我同样对人类世界可笑的虚伪嗤之以鼻。
我觉得人性中最丑陋的东西便是人类非常喜欢伪装自己,却又无法掩饰住从这份伪装背后渗透出来的恶臭,他们用我的理论来攻击我,但是事实上,伪装和我所信奉的道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伪装是虚假的,是可笑的,是可以轻而易举看出你在伪装背后的嘴脸的。
但当你真真切切地去感受角色的情绪,角色的一生时,你就是他,他就是你,这才是一个人完整的奥义。真正的扮演,可以令一个人忘却一切前尘烦恼。
他们都说我们对于演技的要求极为苛刻,我只不过是筛选了那些虚假又可怜的人。
……
霞浦青叶寺孤身一人坐在第二排的座位上,闪闪烁烁的影片反射出来的亮光将他的眼底映照的明暗不明,他的身前与背后空无一人,又好像拥揽着全世界。
他深深地注视着影片当中声嘶力竭的控诉着自己的一切的梅甘,只是挑起嘴角。
梅甘称上一声【愚者】丝毫不过分。因为她还对这个虚伪的世界充满着可笑的眷恋,过于纠结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在两个身份之间犹豫不决。
用自己的方式来操纵它,而不是被它玩弄于股掌之中。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接受啊!让自己迎来——崭新的重生!
男人深深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享受着又压抑着蔓延在身体内的汹涌情绪。
耳边传来的影片的声音好像突然变成了轰鸣,男人闭着眼,微微皱眉,仔细的感知着体内不停跃动的情绪,在他的木偶世界里,好像突然出现了一根与众不同的操纵丝线。
脑海的混沌被轻慢的撕开了一道清亮的裂缝,但是这份混沌在激烈的翻涌着,一瞬间便把那道裂缝给淹没在了洪流之中。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抹清亮已经彻底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加凶猛的偏执与狂热——这很不对劲,他脑海中有这一道声音告诉自己,但是他没有理智去思考这道声音的意思了。
他的视线与影片中人物不甘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男人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掌逐渐收紧,微微颤抖。
恍然间,他已经站在了梅甘和骑士所处的宫殿之中。
他插着兜,漠然的审视着这一切。
突然,男人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就和上一次的循环中,他煽风点火后退到无人发现的一边,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每一个指责丹羽聪介的观众的反应——虽然这些事情这一次循环的他并不知道,但是就算发生同样的事情,他还是会那么做。
人类,虽然丑恶,但是有趣。
他就站在距离梅甘不远的地方,眼睁睁看着她扬起手中的火把。
他站在梅甘的身边,缓缓抬手,竟然做出了和梅甘同样的动作,就连扬手的幅度和脚步所在的位置都一模一样,仿佛这样做,他就能设身处地的感受梅甘在火海中的情绪。
当自己的身体被大火吞噬的时候,这位公主殿下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呢?
是做出无法挽回之事的悔恨。
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还是终于可以结束一切的解脱?
……
漫天的火焰在屏幕中燃起,吞噬了梅甘的身影。
宫殿是梅甘的舞台,她在此完成了属于梅甘这个身份的最后一支舞。
影厅是霞浦青叶寺的舞台,猛地冲上天空的火舌如肆意的舞者,燃烧着封闭的影厅当中的每一寸空气。
当热浪扑到前排观众的脸上的时候,他们才从惊愕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扎着高马尾的男人身形不稳的慢慢走到大屏幕前,挡住他们的视线时,他们就该发现不对劲的,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转过身来,宛如舞台剧演员谢幕一般,伸出手臂拥抱着这个世界,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和屏幕中的梅甘一起——高高扬起自己的手臂!
燃烧着的打火机落到了布料的影厅椅上,本应不该蔓延的火势不知为何,竟然一瞬间冲天而起,这简直是超出人类认知的事情,但是这并不能阻挡火势霎时的冲天而起。
霞浦青叶寺在火焰中谢幕。
人们在尖叫,在奔跑。
昏暗的影厅,无法打开的大门,在奔跑中摔倒的小女孩。
无一不在加剧着人们内心的恐惧。
梅甘在那时,心中会不会有着相同的恐惧呢?
……
在这一次的循环中,托梅克并没有告诉诸伏景光他们已经经历了七次循环,因为他知道男人绝对不会同意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
而就在他听到耳边在嘈杂的人群声音之外隐约传来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就知道——
他成功了。
沙漏破碎。
循环解除。
从感知到霞浦青叶寺的那一刻情绪起,托梅克读的出来对方对于火焰的抵触与抗拒,不管他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在世界意识的认知下,他是一个绝不会抬手纵火的人。
一个人不会没有恶念,即使这个人是一个敬天爱物的大善人,他的恶性也永远是隐藏在这片土地之下的种子,不会消失,这就是人性。
但是就像你用甘甜的泉水去浇灌,马上要盛开的花苞和还未破除而出的种子,肯定是前者更容易绽放出罪恶之花,所以当一个人的善恶值偏向前者时,恶念情绪的操纵并不简单。
不过没关系。
霞浦青叶寺是个疯子。
从第一面起托梅克就知道了。
惊叫逃窜的人群中,唯有站在火焰中央,伸开手臂闭眼享受的霞浦青叶寺和坐在最高排的托梅克岿然不动,少年的脸庞隐藏在卷起的火焰后——小精灵打了个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