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万家门之后。
袁捕头身后跟着的几名捕头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万家,这么怪异。
死者竟然如此心狠。
连疼爱自己的父母忙,都会因为不顺心,制作巫蛊娃娃去诅咒谩骂。
对待父母尚且如此。
对他人的态度可想而知有多恶劣。
这小谢大人究竟是何来路。
瞧着不过弱冠模样。
气势如此逼人,问询的手段态度这般成熟...
谢珩扭头,见叶璧安抱着装巫蛊娃娃的木匣不知在想什么,他轻轻皱眉。
见谢珩停住脚步。
几人不由把他看着。
初九心中叹气。
叶公子啊叶公子,你这配合你家大人的默契度,到底是高还是低啊。
若说低。
那问询之时,又是点香,又是拔剑,又是唱黑脸威胁,甚至还掏钱。
若说高。
可为何就是不能主动一点呢。
叶璧安回过神,见谢珩看着自己,忙恭敬开口。
“公子,有何吩咐。”
谢珩眼眸往低处看,刚好落在叶璧安挂在腰间的钱袋上,那里瘪瘪的,看得出来,是空了。
见谢珩眼神看向钱袋,叶璧安瞬间就委屈起来,小声开口。
“公子,咱们这银钱得省着用....要不接下来的日子...可咋办...”
闻言。
谢珩好看的眉毛拧起来。
初九心中叹的气可以装下一个万家了。
“我且问你。”
叶璧安满含希冀抬头,问问问,要钱的方式他都帮大人想好了!
“钱花哪了。”
嗯?
叶璧安疑惑。
你花的钱!
你好意思问我!
但还是乖乖回答。
“刚买了万家的下人。”
谢珩挑眉。
叶璧安看着谢珩挑眉。
初九终是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状若无意。
“啊嘞嘞。”
“叶公子,刚刚才接手了那八人的死契,你准备怎么安排这八人啊,不跟咱们一起走吗?”
叶璧安恍然大悟。
啊对对对!
公子刚刚买了人!!
从前都是买东西他拿着,今个儿突然买了人,他扭头就走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花了钱买的人还没带走...
叶璧安感激看向初九,虽然钟初九一个男人在那里啊嘞嘞,一脸天真的样子真的很傻。
可是现在更傻的人。
就是他自己啊!!
叶璧安忙将匣子塞给初九。
“帮我拿着!”
初九被匣子压到本就凄惨的胸部,闷哼一声。
死叶璧安!
不知道轻点吗!
她这胸上二两肉都是她努力长的!不容易!!
见叶璧安回了万家去,谢珩才看向初九,淡淡开口。
“你先去问万苏氏的那些话,你再跟我讲一遍。”
“劳烦袁捕头驾马,到尸体被发现的院子去。”
说罢。
谢珩弯下高贵的腰身,钻入马车。
初九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深呼吸一口。
随即上了马车,规规矩矩吊着脚,坐在边缘。
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疑惑的眼神。
初九扭头,笑眯眯。
“公子,我就坐这就可以了。”
谢珩也并没有过多纠结。
马车平缓行驶着。
谢珩开口。
“你说,万宝的真实情况,是与其他人有些不同的?”
初九为了表示尊重,只得扭着脖子转过来,对着马车里微微合眼的男子说着。
“是的,公子。”
“虽然没有直接卷宗记载过此类案件,或者犯人。”
“但或许真的就是存在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们表现出来的方式,程度各不相同,所以我们没有将其武断归为一类人。”
“比如花娘案的赵志红,他同样亦是如此,可能是这类人之一,但他生活中更倾向于正常人。”
“万宝却不同,他年岁更小,却比成年男子更成熟,包括他对于女子的占有欲望。”
谢珩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
他经历大小案件,也时常为受害者的悲惨命运感慨。
偶尔也遇到同样身世遭遇可怜的杀人犯,或者偷摸盗窃之辈。
同样会生出命运使然的想法。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
没有想过有这样一类人。
若是没有接受良好的教育,天生就可能是杀人犯的存在。
更没有想过。
像初九那样,细细记下来,尝试着去总结归类....
“人,是神性和动物性的总和。”
“如果教育缺失,那人将只剩下动物性....”
见谢珩一直没有说话,初九也就自顾自说了下去。
说实话。
她也同样震惊,讶异,难受,悲伤。
世间真有像万宝这样的人。
再细想..
若是他不死...
十四岁...十五岁....二十五...三十...
不说杀人,会有多少人遭其凶狠虐待....他若是真的成家,接手万家...
“不得不说。”
“家庭,成长经历,教养方式,真的很重要。”
如果。
如果不是那日,年轻的夫妇向她伸出了手,她又会如何呢...每当想到此处,初九浑身发冷。
她想象不出来。
也不敢想。
“魏先生其实真的是个,很好甚至可以说很伟大的人。”
察觉到初九的情绪。
谢珩淡然睁开黑眸,刚好看到坐在前方的少年,身上流淌着名为悲伤的情绪。
“光是一个有教无类。”
“我回去想了许久许久,都觉得震撼...”
“他于蒿莱之中走出,明明已经触摸到了世间高处的繁华,却依然愿意回归乡野反哺,将自己所学所得,教给别人...”
见初九说偏题。
谢珩也没指责纠正。
而是淡淡说着。
“他的同门师兄陌道子,曾经是专门为陛下写诗,他位居显贵,亲近皇帝。”
“他的诗文创作,主要围绕规戒诫劝谏,应制酬唱,歌功颂德,游宴娱乐。”
“或许姜游是觉得,除了劝谏规诫有些意义之外,其余内容多是宫廷台阁气。”
“姜游不喜官场,不愿为官,更不愿诗歌创作受到局限约束。”
“相比于官场浮沉,他更在意,真正将诗歌传播到各处...你能有此想法,当是不错的。”
原来姜夫子或许是这般想的。
也可能是陛下被他的这份真挚所打动,并没有去在意他的拒绝,毕竟,真心,真诚,真挚。
是真能打动人的。
“初九受教了,公子。”
见少年虚心的样子,谢珩挑眉,当下好奇心起。
“你去过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