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云砚握着伞柄的手微微一僵。

但也没有吭声。

初九笑着不经意开口。

“云姑娘,这雨是中途才落,我见姑娘身上却少有沾湿,还带着伞,姑娘莫非是知晓会落雨?”

云砚摇头。

“不是。”

随即古怪看了一眼初九,这瘦弱清秀的男子依然是清朗纯粹的笑容。

但她总觉得。

好似话里有话。

她这人也主打一个有话就说。

“我出行都带伞。”

初九一眼就瞄到那伞与普通的纸伞有很大的区别....

却见谢珩淡淡一笑。

“云羽青衣,素手治殇。”

“袖中箭为主,云伞作辅。”

“原来是云谷主之女,云砚,久仰大名。”

云砚一怔,她并不觉得自己在江湖中多有名,更别谈于世俗行走的名气。

此人能知晓。

若非是对药王谷有专门调查。

那便是大颐王朝各处事,大大小小皆通晓...非常人眼界可定义。

云砚也没有要刻意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她不想跟这人过多纠结自己,只是冲着几人说道。

“她醒了。”

“状态不算好。”

“今日我来,也并非全是昨日钟仵作所托,而是她醒了之后,听我说起此事,主动说的,要见你们。”

主动要见?

谢珩与初九对视一眼。

叶璧安站在一旁,愣是没插上眼,只得瞪大眼。

“那便走吧。”

初九正准备去收桌上的东西。

却见谢珩伸手,主动将东西收好,递给她。

她不由愣了愣,然后朝着谢珩笑了笑,小心将其收到自己的小包裹里。

察觉有人目光锁定在自己的小包裹上。

初九下意识抬眸。

正好看见谢珩移开目光。

“那公子,我去牵马。”

初九正在思考骑马这个问题的时候。

谢珩淡然吩咐。

“取马车吧。”

“云姑娘若不嫌弃,一起吧,这雨大。”

叶璧安总算说了一句话。

云砚冷冰冰。

“嫌弃。”

“我家白雪跑过风雪夜,这点雨,跑得好的。”

叶璧安正想再说什么,但看到冷冰冰并没觉得自己是在拒绝他人好意的云砚,又把话咽了回去。

初九看着云砚牵着的白马。

她一手拿伞,一手牵绳。

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与初九想象中的江湖女侠,一模一样。

要不...她有空,也学学骑马?

江湖悠远,如同云砚姑娘那样游历,以医治人,不求回报,潇洒浪漫...

.....

初九跟叶璧安两人在马车上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叶璧安先投降,毕竟他觉得自己眼睛好像没钟初九长得大。

“初九,你先前与公子说什么呢,跟我也说说呗。”

初九一只手扒拉着马车,扭头就是叶璧安好奇满满的一张脸。

“就是讨论案情,昨日毕竟非常荣幸,与大人走访了多处。”

初九斟酌着话语。

因为谢珩驾车的背影,也很有存在感。

讨论案情!

叶璧安不由陷入思索,他跟大人这么些年,大人金口玉言,鲜少打开话匣...这来青州之后,居然能跟这青州名声不显的钟初九你一言我一语。

讨论案情?!

他倒是也想接大人的话,可是大人每次要说啥,都得靠猜...他实在是...猜不到啊。

要是说错话。

又平白捡个惩罚。

叶璧安又问了几句,初九显得极有耐心,有问必答,甚至为了叶璧安能更好理解,几乎用的都是浅白的话语陈述。

一顿聊下来。

叶璧安也对此案,了解更多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昨日东奔西走,好像做了很多,但跟二人比起来,又显得微不足道了些。

马车很快停在院前。

叶璧安很自然接过马绳,云砚则是将她的白马拴在院中老树前,婷婷而立等待几人。

“云姑娘,那这两日,你都是住在此处的?”初九左右打量,一边自然跟云砚搭话。

昨日来的时候,觉得这小院,比起普通人来说,还算干净,但杂草丛生,少有人打理。

不过一日之隔,仍能看见那厨灶所在的地方,有些许白烟飘出,突然就有了些轻微的烟火气息,像是个普通人家。

云砚点头。

“为了方便照顾她,也要煎药,就住那。”

云砚轻轻打开房门,指了指床旁边的一处。

被褥整齐叠在榻上,云砚似乎就地给自己搭了个地铺...

叶璧安不由多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女子,公子说此女为药王谷谷主之女,作为一方势力的少谷主,竟然如此不拘小节。

为了照顾病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看惯了某些高门大户娇滴滴的小姐,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大小姐...

得出结论。

世间还是好人多。

看到那一方被褥,初九心中对着不怎么会表达的云姑娘,顿生好感。

真是个好姑娘。

“坐...坐吧...”

床上的蒋小花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她眼周附近有些肿胀,嘴角勉强带了几分客气,挣扎着想要撑起来。

云砚上前,扶住蒋小花上半身,声音格外轻柔。

“你要坐,我给你垫着。”

说罢,去抱来了一床软被,又垫了个软枕在蒋小花腰间。

可能是因为疼痛,蒋小花微微蹙眉,但依然满脸感激看着云砚。

“谢谢云姐姐...”

云砚顺着就坐在床边,手没有收回,保持着扶着蒋小花的姿势。

今日蒋小花醒来。

主动要找几人过来,她自然也没有要驱赶他人的意思。

只是冷冷看着谢珩,出声提醒。

“小花身体依然很虚弱,大人若是要问案件相关,务必注意病人的情绪。”

对于摸不清头脑的谢珩。

云砚保持高度重视,这样锋芒收敛的男人,谁知道问话是不是拳拳到肉,句句带刺。

要知道,病人的心绪非常影响她的恢复速度。

谢珩抱拳表示知晓。

“蒋小花。”

谢珩并没有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这里已经让他足够能看清房间陈设,布局,以及蒋小花的状态。

能看出来,跟昨日钟初九的描述,没有出入。

房间里明显熏了极淡的香,不知道是云砚的体贴,还是蒋小花的羞怯。

“可以跟我讲讲,关于万宝的事吗?”

谢珩的声音很平淡,似乎还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不同于他质问,嘲讽他人的冷厉。

此时的他整个人很平和。

修长挺拔的身影长身而立,眉眼矜贵的男子温润俊朗,让人心中很快就能生出,名为信任的感觉。

蒋小花微微垂眼,声音很虚浮微弱。

“大人...”

“请问...他真的已死吗...”

或许是没有太多时间整理,蒋小花头发黏在她的脸颊,她脸很小,皮肤苍白,嘴唇亦是无血色,看起来很虚弱。

谢珩点头。

“千真万确。”

空气中都带着沉默的气息,只能听见院落里,雨打在地面,草木,青石之上的声音。

天是雾蒙的。

房间内也没那么明亮。

蒋小花安静了很久,久到若不是云砚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睁着眼不知是何情绪,她几乎以为又晕过去了...

“好...”

“我知晓了...”

蒋小花语气听起来,听不出究竟是悲哀,还是快意,亦或者是其他。

几人都静静等待着她。

事实上,很难有人面对模样凄惨的女子,还能生出催促之感。

蒋小花全身的力气缓缓削弱,此时她几乎一半身体靠着软被与床的受力,一半靠云砚扶着。

“那日我陪阿娘来泽县,趁着赶集的时间来,一来...是想将家中囤积的薄荷拿来市集上卖些。”

“二来...是想给乡里正大人,看看能不能买一本诗簿,我早就到了许人家的年岁...阿娘的意思,是想看看能不能...”

说到这。

蒋小花的头埋得更低。

“瞧我...我说远了...”

“阿娘嘱咐我自己去书铺问问,那日,我遇到了万宝...”

“我不识字,老板当时有些忙碌,见我站在那,他主动与我搭话...”

蒋小花声音断断续续,但能看出此时此刻,她意识很清醒。

“我有些害怕..”

“因为此人面貌实在...又体型高大...”

能听出来。

蒋小花自见面起,对万宝就内心发怵,觉得恐惧。

“可能是看我不愿跟他搭话,他说了几句,也没再纠缠....”

想到这,蒋小花身体颤抖起来。

“我买了诗簿,身上带的银钱便花光了....我只得回去找阿娘。”

“可回了阿娘就地摆的摊位,却发现正被人围着...”

“一群人说阿娘的薄荷叶有问题,甚至还有人指着阿娘说是他家跑出的老奴,要押回去...”

“我被吓得慌了神,往日我同阿娘来泽县,从未遇到过此类问题.....”

“见那些人真要把阿娘抓到哪去,我赶紧上去拦,我将自己的出生,我和阿娘的事一遍一遍重复,可没人信...甚至还有人说,我也是跑出的奴隶...”

蒋小花一顿。

她手轻颤,捂着自己的脸,大滴泪珠,从眼尾悲伤溢出。

话说到这里。

初九几乎能猜出。

母女俩从前来赶集,从未遇到过此事,且贩卖的东西并不贵重,不过是随处可见的薄荷叶,最多只是胜在新鲜好闻。

又能触到谁的利益。

而这样目的明确的一群人挑事,背后必然有人指点。

蒋小花不断重复自己的出生,来源,她越慌张,就越陷入了那个“自证”的陷阱。

“呜...可是我看旁边的人....没有人相信...阿娘和我也鲜少来泽县,那日市集上,也根本无相识之人...”

“我一晃眼,就看到了先前在书铺与我搭话的男子。”

“还不待我相求,他主动走出来,呵斥那些人,说我一看便是良家女子,如何能是奴隶....”

“不知为何,他一站出来,那些挑事的人便不敢再说什么....”

“我依稀听到旁边有人讨论,这不是万家当铺的少爷吗...还以为他们,是只敢欺负我与阿娘这般寻常百姓...”

“后来,有一次我看到有人驾马车接万宝,才发现那日挑事的男子,本就是万宝家中下人...”

蒋小花的讲述慢慢弱下许多。

她眼泪仿若开闸,从指尖,缝隙处流出。

初九静静看着蒋小花。

这世间好生怪异。

越是没有反抗能力的人,越是示弱,却越会被欺辱。

停了半晌。

谢珩才徐徐问道。

“蒋....”

他突然一顿,侧眸去看初九。

谢珩蹙眉,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语气,会是如何。

初九反应了一下。

“初九,你问。”

谢珩话语临时转弯,把初九弄得猝不及防,难道她刚刚没感觉错,男子眼里明显有了很淡很淡的拜托之意...

嗯...可能她还是感觉错了。

毕竟,谢珩为何要拜托她呢。

“蒋姑娘。”

初九接过话茬,很认真给蒋小花行了个礼。

无论是初九的称呼,还是她的态度,蒋小花的啜泣声也逐渐小了许多,她接过云砚递给她的手帕,擦了擦眼泪。

小声应道。

“嗯。”

“蒋姑娘如今身体欠佳,我们也实在无意提起姑娘受伤往事,但可否问问。”

“蒋姑娘,这万宝那日即便是救了你,照理说,也不应该与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吧。”

“他年岁虽比蒋姑娘小些,这万家虽是有钱商户,但蒋姑娘身家清白,容貌秀丽,性子温柔,也并非不能与其相看...”

“初九这话,可能会伤到蒋姑娘,但初九只是想知道真相,并无冒犯之意。”

谢珩心中微微点头。

若是他来说这话。

问一个女子,你为何会愿意当人外室,这女子还是身体虚弱至极的病患,他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把握好,不让女子伤心难受的度。

想到这。

谢珩陡然意识到,这钟初九似乎很了解女子心理...无论是花娘案,还是如今,面对遇到的所有女子,他几乎都是游刃有余,彬彬有礼的模样...

再对比叶璧安和他...

听到初九的话,蒋小花眼尾的悲伤意味更深,的确,她被万宝养在这方小院,本就是事实。

她又有何难以启齿...

如今的她,已经是这副模样躺在此处...

面前的男子,年岁看上去比她小许多,但语气温柔,字字尊重,明明知道她现在的身份,还愿意以这样的态度与她说话..

一声蒋姑娘。

蒋小花只觉得眼眶更酸。

“是,那日救下我与阿娘。”

“他便主动提出要送我们出城...”

“再后来,他提出与我发展关系,最开始,我不愿意...可我总觉得,我只要一说不,一有抵触之意。”

“他的状态就好像会生些什么变化似的。”

“但我还没意识到,他究竟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