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笑容戛然而止,肃然道。
“叶少侠说的对。”
她是不太清楚,这谢珩目的是什么,差役一个不带,就带她一位,敢情她来干苦差的?
行,干就干吧。
她现在想把握一下那个度。
如何能够把案件解决,又能够让自己不那么显眼的度。
如今她正在抓那个度的过程中。
初九抬眸,想看看,这谢珩公子眼中,有没有名为愠怒的玩意儿。
却见谢珩眸色晦暗未明,那双长眸沉沉看着她,瞧不出对回答是不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
啧。
看来谢珩公子不喜欢和笨人说话。
难道他是因为这样话才变少的?
很有可能。
干娘说过,总有一些人自诩全天下最聪明,他们是不屑跟比他们笨太多的人说话的。
谢珩看上去,很有就是这种人的潜力。
初九疑惑。
“啊嘞嘞,怎么这行道上,没什么客人呢?”
“好奇怪哦....”
“对吧,珩公子。”
谢珩嘴角压不住的讥诮扬起,少年歪头瞪眼,光看眼神,倒是有些纯真,谁又会真信他是真不知道为何没客?
却见叶璧安双手一拍,恍然大悟。
“对啊,公子。”
“照理说,这紫薇村既然卖花种小有名气,想必会吸引周边本城的商人啊,而且,早来早选早订,这个道理,我都能明白。”
谢珩“....”
叶璧安继续推测道。
“看来,这紫薇村应是出了什么事。”
初九立马接话。
“对对对,肯定发生什么了!”
一来,初九就察觉到了不同。
她虽然一年只来一次,但每日清晨来,紫薇村虽不至于门庭若市,但绝对几乎每家院门口都聚着人,倒也是热闹。
只有一次,几乎没有外人,给她一种大门敞开却关门谢客之感。
阿爹跟她说过,想来是紫薇村中发生了何事,村民都聚集到村中祠堂,无人做贩卖花种的生意。
紫薇村虽属于县域管辖,但村里传承悠久,多数事由族内处理,鲜少对外传述。
种花之村,却颇有些神秘之感。
谢珩眉目挑起。
“呵,我倒是有些好奇,带带路吧。”
初九眨巴大眼睛,她有表现出自己知道这村民在哪吗?
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都眨巴累了。
冷面公子依然没有要改变决定的意思。
初九再次想看他眼里有没有,名为怒火的玩意儿。
依然是平静淡然....
初九眼角嘴角抽搐,挤出个干巴的笑容。
“啊嘞,我该知道在哪吗?那应该是我猜想的哪个地方吧?不愧是公子,那是举世无双,神机妙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公子知道我知道呢。呵呵”
叶璧安看着初九抽抽的嘴角,撇嘴。
“钟初九,显着你呢?带路啊。”
初九走在前面带路。
二人在身后不紧不慢跟着。
重檐歇山屋顶已然可见,厚实坚固的墙壁,足以看出修建之人,以家族祠堂抵御风霜雨雪侵蚀之决心。
大门紧闭。
但明显能听到,里面人群聚集的声音。
谢珩仅仅只是蹙眉瞥了一眼大门。
叶璧安自告奋勇。
“公子,我去。”
他走到门前,有礼敲门。
声音不小。
语气很稳。
“打扰了,麻烦开开门。”
初九诧异看了一眼叶璧安的背影,得出结论,是个虎人。
人家一族人关着祠堂门,明知道是家族可能聚集在商议某事。
你一个外人,理直气壮就上去敲门,明知打扰,还让人家开门。
她刚看谢珩的表情,明显也是在思索如何解决此事。
结果叶璧安直接出手。
根本不给里面和外面的人思考时间。
但特别神奇的一件事便是。
大门打开了。
但打开的不多。
仅仅是一人可过的缝隙。
那人穿着深绿长袍,上下打量了面前三名年轻男子,好像想到了什么。
皱眉行礼。
“三位是购买花种的客人吧,今日是我族族会,三位若有需要,可是明日再来。”
谢珩轻轻蹙了蹙眉,这短暂的时间,他已经闻到了血液干涸后的浅淡腥臭。
干的是种花贩花的行当。
该是一路花香才正常。
初九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干,那祠堂里摆着什么,莫不是尸体吧...这生老病死照理说也正常,但若不及时下葬。
只会让尸体腐臭发烂。
叶璧安笑了笑。
“我们不买花种。”
初九看到来人的表情肉眼可见难看了起来。
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她很脆弱,不抗揍。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家这祠堂,怎么一股子臭味。”
初九看不到叶璧安的表情,但想来是十分欠打的。
因为她能看到来人身体一颤,看向叶璧安的眼神也变得诡异危险起来。
他的眼神。
特别像在掂量。
面前三个年纪轻轻的男子,当场给捉了,需要多少时间。
初九忍不住看了一眼谢珩。
他的眼里此时有没有,叫做忌惮的玩意儿?那玩意儿一旦出现,她绝对第一个拔腿跑,她好歹比较熟悉地势,应该能先跑掉。
好家伙,看到了,面沉如水,面无表情。
初九打颤的腿稍微稳了稳,但依然做着逃跑准备。
“你们到底是谁!来我宁家祠堂做什么!”
那人继续威胁。
“我宁家向来团结,也不主动惹事,三位若是此时退去,我们也不会计较,若是继续挑事,莫怪我们不客气。”
叶璧安的语气听上去几乎还是含笑的。
“小爷我今天就要进去了,我看看,这祠堂不该是放先人牌匾供奉之处吗?怎么还摆上尸体了?再说,家族中死人不该报丧吗?”
“敲锣打鼓没听到倒是算了,这停柩吊唁,得穿丧服吧?”
叶璧安往门缝里一瞅,依稀能看到的人影,五颜六色,这是吊唁还是在过节?
那人听到叶璧安语气桀骜,冷笑一声说道。
“我宁家下葬有宁家的规矩,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你走不走!”
叶璧安正想昂首来一句响亮的不走!
就看到身后的谢珩缓缓走上来。
语气依然不咸不淡。
“你家有你家的规矩,位于广华县,地处大颐王朝,该不该守本朝律法。”
“上报官府,仵作验身,销毁户籍。”
“莫非你宁家死了人,从来都是自己便处理了?”
还不等这人反应。
谢珩已经走到人面前,他身形修长,此刻居高临下看着一直堵着门缝的男人,质问的语气,让人惊觉此人非普通走商。
那开门的人眼神一慌,复又认真回答。
“我宁家自然会按照礼节下葬,官府走访,我们紫薇村从来都是配合,何谈自己处理。”
“再说,都知道广华县钟仵作已经死了,广华县现在哪里还有仵作来验身?”
“他人家事,外人莫管。”
他说着,就往后退步,准备关门。
谁知谢珩朗声开口。
“广华县仵作在此。”
“既有人死亡,就该仵作验身,确定死亡原因,上报官府。”
“此举,才是大颐的规矩。”
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里面人群聚集的声音也一点听不到了。
初九往前走了两步。
声音不大,但同样清朗。
“代理仵作钟初九,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