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斗急得一跺脚,忙和伶伦从后追去。
三人并肩,心有灵犀,同时放缓速度,渐渐将近,神斗冲二人摇了摇头,示意勿动,护其左右,自己伸出了手,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靠拢,突觉指尖猛地一弹,尚来不及反应,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骤然狂涌而来,似排山倒海,不仅神斗,三人齐齐闷哼一声,如遭重击,身不由主,向后跌飞,几乎收势不住,险险掉坠海中。
“好险!什么东西?结界?!”重回船头,伶伦吸了口冷气,余悸犹存。
神斗凝望不答。
“既有车船,海路通明,不如暂且回去,待准备周全,再来就是!”灵威仰劝解道。
神斗依旧默然不语。
女节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
船夫们早聚集甲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情各异。
惟一酒糟鼻子的老汉,面色从容,越众而出,缓步走到四人身旁,咳嗽了两声,道:“其实没啥好奇怪的,我倒曾见过!”
“渔伯,您见过?!”四人一怔。
那些渔夫也不知一贯嗜酒如命的渔伯意欲何为,纷纷停止了议论,所有目光全都看向他。
“是啊,从老一辈就有了,我们叫它「鬼打墙」!”渔伯悠悠道。
“鬼打墙?!你还不如叫它鬼迷糊呢!”伶伦听得又是新鲜又是好笑,揶揄道。
“叫什么都行啊!鬼呀,不愿意让活人靠近,所以常常用阴气筑起一道墙,那活人就不会胡闯乱撞了!”
“我咄!”伶伦嗤笑,一扭脸,却见神斗听得极为认真,愕道,“你不会真信吧?”
“不信就算啦!”渔伯瞅了瞅伶伦,摇摇头,转身欲走。
“甭理他!您接着说!”神斗一把拉住他。
“真要听呀?”
“嗯!可有破解的办法?”神斗追问道。
而渔伯偏偏不说了,神斗也不敢催他,耐心等着,伶伦不屑地撇了撇嘴。
直过了好一会儿,渔伯方缓声道:“办法倒是有一个!”
“如何解?”
渔伯又不吭声了,伶伦气急,刚想说话,灵威仰摆了摆手,对渔伯道:“若办法果然有效,必送你两坛好酒,可以随便喝!”
“不相干的!”渔伯终于道,“只是我们乡鄙人常用的一个土法子罢了,要想破鬼打墙,须在午夜子时,用黄泥涂满头顶脚底,口衔稻草,手捧一盏油灯,千万不要让它熄灭,然后阖目屏息,就穿过去了!”
“多谢渔伯!”神斗沉吟片刻,道,“成功后,自会相酬!”
“不相干,不相干的!”说着,踽踽走了。
“船中可有黄土?”神斗问灵威仰。
“有!”
“你疯啦?”伶伦瞪大了眼睛,“有言在先,我可不玩泥巴,多大了?!”
“你可以不去!”
“呃!”伶伦气结,“你到底想进去找什么呀?”
“进去再说!”
“能行吗?”女节低声道,“很脏呢!”
“总要试试!”
“可若脚底涂泥,如何驭剑?”伶伦问。
“我留下守船,正好送你们,望你们早去早归!”灵威仰想了想,道。
“嗯!”神斗颔首。
深夜,满天的星辰倒映海面,熠熠流动,恍惚身在宇宙之中。
伶伦苦着脸,百般不情愿;女节蹙眉,嘟着嘴,一脸嫌弃;与神斗一起将黄泥一点点涂遍头顶脚底,其余一切准备妥当,所需之物皆放入乾坤袋里,灵威仰手一抬,三根藤萝,缠住他们腰际,微微一抖,送离船头,徐徐向前。
看看将至,三人阖目屏息,护紧油灯,不使熄灭,心底忐忑不安。
“嘭!”油灯小小的火苗倏地一跳,喷吐摇曳,高涨数寸,照着三人的脸,没有一点血色,惨青可怖。
藤萝碎如齑粉,三人一声惊叫,直直掉入大海,颈间鲛珠一亮,一层淡蓝色的光芒笼罩周身,三人睁开眼,衣袖竟寸襟不湿,心念一动,浮出海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回顾,远远的,车船清晰可见。
“失败了吧!”伶伦愤愤道,“我就说那醉老头信口开河,偏不信!”
“往前游游!”神斗道。
“还不死心!”伶伦嘟囔着。
三人脚一踩,划破漆黑星光闪烁的海,身似飞翔,轻巧如燕,无声无息,径游十余丈,伶伦、女节眼前忽然一暗,巍巍礁岩,赫赫而现。
“我看见了!”伶伦一呆,转怒为喜,兴奋地手舞足蹈,高呼道。
“真成功了?!”女节秋瞳闪烁。
神斗长舒了口气,惊喜交加。
“高人在民间呀!”伶伦尽是好奇,东张西望,慨叹道。
女节莞尔,接着手捋长发,“快点找个地方洗洗,脏死了!”
“好!”神斗笑应道,精神焕发,心情格外愉悦。
三人找到一处岩洞,取了陶盆,注满清水,神斗厚颜问女节,“用我帮忙吗?”
“你说呢?”女节似笑非笑,横了他一眼。
“嘿嘿!”
三人各自沐发濯足,更换衫屦,重穿道袍。
女节手持顺发,轻拢如瀑青丝,神斗偶回头,见女节梳罢,小心翼翼地放入怀里,心头触动,微微一暖。
“既然已经进来了,别搞神秘了,你到底想找什么?”伶伦凑近问。
“一种灵药地宝,”神斗收敛心情,异乎寻常的严肃,道,“名陆龙!”
“陆龙?!”伶伦诧道,“有什么用?”
神斗不答,过了一会儿,方沉声道:“能使碎骨重生,甚至再塑骨骼!”
两人俱是一愣,伶伦欲言又止,女节轻轻拉起神斗的手,柔声道:“那我们就一起去找,但如果找到了,你不许瞒着我们,一个人做傻事,好不好?”
“嗯!”神斗反手握住女节柔荑,微微一笑,却笑得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