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的视线仍然在陵光身上。
惠阳倒毫不在乎,笑呵呵地瞅着。
陵光不时悄悄瞥着应龙,见应龙谈笑自若,嘴角微翘。
心儿月儿、监兵正为最后仅剩的那只羊腿,互不相让,争抢不休。
月命挨近应龙,指着跳舞的女子,谄笑道:“她们可从未嫁过人,大人晚上就留在部落,我让她们服侍如何?”
应龙眉头一皱,道:“你们这儿的风俗是不是女子都可以随便送人?!”
“对啊!”月命轻蔑道,“女人除了繁衍,还能有什么用?!”
声音不高,周围几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神斗瞳孔一缩,这货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呀……
陵光霍然站起,应龙一把抓住她的手,高声道:“酒足饭饱,告辞了!”
说着,扔下目瞪口呆的月命等人,拉着陵光转身便走,女节、执明满脸黑线,无极惠阳、腾根、天照等随后。
心儿月儿、监兵莫名其妙,犹不放手,各抓着羊腿一头,边走边吵。
越来越远,但觉紧握的手渐渐温软,柔若无骨,听陵光低低道:“放开我!”
“你不会杀回去吧!”应龙问。
陵光不语。
应龙缓缓松开,解释道:“这是人家的部落,有些习俗根深蒂固,跟咱们有关系吗?!不认同也就罢了,总不至于把他们都杀了吧!”
腾根从旁笑道:“是啊,我不是说过吗,你们想不到的事还在后面呢!”
陵光抽回手,低着头依旧没有说话,看不清是否还在生气。
神斗忽道:“能否帮他们改一改?!”
“哪有那么容易!”执明轻轻一笑。
神斗蹙眉沉吟。
翌日清晨,监兵一个人生闷气,应龙笑问道:“怎么了?”
“昨天那羊腿没抢过她俩!”监兵切齿道。
“呵呵,笨死你算了!那么大一条羊腿,她俩吃得了吗?都已经啃半只羊了!”
“她俩吃了半根,另外半根给小奎了!”
“哈哈!”应龙大笑,环顾四周,“那俩丫头呢?一般这时候就去缠着小奎变身了啊!”
“我管?!”
应龙隐隐猜到了什么,一惊,匆匆上楼,敲了敲门,里面静悄悄的,声息皆无。
“她俩下去了!”腾根走近。
“是不是上山了?”
“嗯!”
“这俩馋妮子!”应龙一跺脚,“我得去找她们!”
“我俩也陪你去!”神斗女节迎面而来,道。
“好,快走!”
“东北方向!”腾根从后道。
沿着昨天走过的路,蜿蜒而上,大概半个多时辰,女节指着右侧一处道:“那有足迹!”
应龙仔细一看,确实象是新踩的痕迹,方向正是东北,抬头,瞅了瞅深林里远远近近山果树稍稍显得有点狼藉的枝桠,哑然失笑道,“看样子,她俩是一路摘上山了!”
山下,就是月命的部落,听月命说,此为犹山,是虾夷岛最高的一座山。
巍巍千丈,林深树密,古木参天,青绿的苔藓厚如绒毯,山脚,尚有砍柴的人,渐渐,空旷无人,阴暗幽晦,似乎人迹罕至,二女的足迹越来越明显,而且,仿佛也越走越快,应龙与神斗对望了一眼,目露疑惑。
“怎么了?”女节问道。
“你看!”神斗指了指树上。
女节仰头,片刻,忽然一怔,脱口道:“她俩……”
“她俩不再摘野果了!”神斗点了点头,道。
“为什么?”
“不知道,快!”应龙促声道。
一段路之后,应龙低着头,面沉似水,地上,很明显,心儿月儿已经开始奔跑起来。
“难道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们?”神斗担心道。
应龙摇了摇头,他根本没发现有什么其他的痕迹,何况,虽说二女平时没心没肺、嘻嘻哈哈,但他知道,她俩可是神兽,能被什么东西吓得惊慌失措?!
边想,边与神斗女节脚下愈急,绕树穿林。
同时微阖双目,远远的,一青一红两团光影慢慢移动,心头一松,长长吁了口气,暗自骂道:死妮子!招了招手,神斗女节会意,放缓脚步,蹑踪而去。
一块巨石后,心儿月儿猫着腰,鬼鬼祟祟,探头缩脑。
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应龙突喝道:“该打还是该罚?”
二女一蹦,忙转身,身躯一缓,拍着酥胸道:“哼,吓死我们啦!”
“你俩太任性了吧?!”
“嘘,那儿!”二女扭头指了指,应龙三人顺着方向看去,一个黑魆魆的山洞,野草丛生,甚是荒凉。
“有什么?”应龙奇怪。
“有人!”
应龙气乐了,“你俩没见过人?!很奇怪吗?!”
“等等,你们就知道了!”二女认真道。
应龙不解,与神斗女节留神观看。
时间不长,窸窣声响,影影绰绰,洞口现出三道身影,待得看清,三人俱都一怔。
一男二女,步履蹒跚,颤颤巍巍,花白的头发,瘦骨嶙峋,两眼浑浊无神,皱纹堆累,麻布破烂几不遮体,污脏不堪,足有六七十岁,佝偻而行。
“这么老了,还来山上?!”女节不由瞪大了眼睛,愕道。
“他们还哭呢!哭得特别惨,让人听着就毛骨悚然,所以我俩就找过来了!”
“走,过去看看!”应龙沉声道。
将至身边,三个老人恍若无觉,缓缓拨开草丛,费力地伸出手,从低矮的枝丫上摘了枚山果,放进没牙干瘪的嘴里,慢慢蠕动咀嚼着,汁水顺着嘴角流下。
应龙轻声问道:“老翁,你们怎么会在山上?”
老人们无动于衷。
“老翁!”神斗提高了声音,道。
老人顿了顿,慢慢地转过身,瞅着几人,老翁喘息着嘶哑道:“你们说什么?”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老了!儿子把我们背上来献祭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