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不退,寒光不减,大王握刀之稳,如同成日在战场厮杀的勇士,没有丝毫偏倚:“日子过得太好就没了斗志……现今朝堂之上,已有此像,你能解?”
“解倒谈不上,但是清流如果单头能挑的起来,也能压住一方势力,成为忌惮。”
看我所言皆非现编烂造,大王凝眉,收刀空挥,算是留我一命:“所以你是想孤找个清流给老三?这上哪去找?就你俩这种纸上谈兵的,我这儿可是没有!”
“难道就没有哪个怪脾气的将领家中有待嫁姑娘的?只要与朝堂势力格格不入的,皆是清流!”
大王依我思路思索了片刻,这才挥手让我起来:“这么说起来……老二母家倒是有那么一个合适的。不过脾气是真的怪,天天看谁都不顺眼,见谁都敢骂,心情不好还不来上朝,你能说服他?”
见是真有个人选,我赶紧爬起来,拍去腿上的泥尘,凑上近前陪小心:“敢问他家姑娘好看么?”
“二十二三岁吧,孤记得她小的时候曾见过一两次,英气十足,还想带兵打仗。这么大了还不嫁,估计也是因为她那个阿爸。”
听闻还是能配得上乌图,我赶紧退后两步躬身行礼,求大王能给个机会:“还请大王撮合,让爵爷与这姑娘见上一见!”
“老三这个事儿,你我商量也不作数,还是让他自己看了再说吧。”
“谢大王!”
大王想问的不想问的都说了个遍,骑上驴赶着车就走。
走就走吧,我还不爱坐呢!想着跑两步也是锻炼,于是就跟在后面追。
到了囚牢,日头已是高高挂起。今天送粮晚了一些,但是差人们也没谁多话,只是赶紧搬菜,应该是人都换干净了。
“旭日干,你过来看看,这修的可还对啊?”
既然是已经带我来了,大王即便没有要我看的意思也得喊我去看。我本来没想凑近,但既然喊了,还是不能置身事外,赶紧屁颠颠的四处看了看,伸手试了试。
看脚手架上做事的囚人不少,我也不敢乱喊大王,于是斟酌了一下,小声回话:“回爷,修的还可以。就是近来夜里太凉,牛粪干结之前已经结冰,有些要脱落的,需清早重补,一日晒干。如果不行,傍晚得有人看着烤一下。”
“还挺费事。”
“看天做事,自是如此。”
大王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好好的石头城墙成了泥胚碉堡,看起来憨厚不少,也少了气派,更是没什么意思。
见我与监造的囚人商量完毕,大王偏头问我道:“你刚说那个,带孤看看。”
“行吧……”
大王要看,我也只好引路。入了囚牢,郎中见我,似乎有话要说,我偷偷于他按了按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就赶紧低着头带大王去二楼。
与之前相比,二楼依然死气沉沉。很多人都失了魂,不哭不闹,见了有男人来,也如同死尸,一动不动。有几个还在抽泣不止的,看来像是孩子,痛人心扉。
大王见了也有些手抖,没走几步就调头下楼。
似乎是忍不住烦躁,在楼道里就对下面的差人喊道:“遣了!遣了!都给我遣了!”
郎中闻楼道之声,急急向我望来,我追在大王身后,回首对其点头,他大喜过望,磕头谢恩。
出了囚牢,上次的假大王已经闻讯赶来,听大王已经下令遣散“两脚羊”,不由松了口气。
“这‘两脚羊’的事最近确实引得楼下沸腾,我本想着今日把脑袋别在腰上也得启奏,怎料今日竟然不朝。正是一筹莫展之时,二位竟是前来解我之忧,真是感激涕零啊!”
那假大王说着竟然真的抹起了眼泪,看来确实是忧心了。只是军队里的事,谁也不敢乱插嘴,拖到现在,火烧眉毛了才不得不说,还被我抢了先。
大王见此,也知问题不小,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你也难,孤知道了。回去拟一份章程,明日递来,孤给你颁。”
“谢大……”
“喊爷。”
我望着四周,轻声提醒他,他似有所悟,遂改口道:“谢大爷!”
我扶额捂脸,忍笑憋出内伤。
大王知我笑啥,横了我一眼才又继续对他说道:“遣是遣,每个人多少补偿一点,用孤私库,不要太小气。”
假大王再谢:“谢大爷!”
这次大王也忍不住了,扶额捂脸,气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