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恩自是知道我压根不知道那帐子在哪儿,于是出言补充。但是这一刀补起来,实在是见血封喉。
说到此处,屋内一片寂静,所有的家仆都被轰了出去,乌图开始说的他的调查结果。
应该再没有我什么事了,我便继续静静的坐着,把毒药从身体里引出去。
没有再等得太久似乎就有了个定论。乌图拜退之后,把讹来的大氅给我披上,又共乘一马而回。
“什么结论?”我问乌图。
“此事严重,不能私了,又被你搅得满城风雨,只能大王定夺。”他似乎对这个结果也挺满意,笑容里带着春风。
“那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四封地里有个商贾,把女儿送来想老四帮忙献给大王。老四认为如此佳人与其送给父王给自己母亲添堵,不如送给老大能给自己谋点利益。但是你看到了,老大媳妇姿色平平,能稳坐那个位置,自然是不可能让个没背景的进门,于是老四那儿就成了老大幽会的地界。只是纸包不住火,这事儿还是被察觉了,老四被逼的狠了,就把人弄到了我这儿,还告诉她这里是三王子帐。好在奶娘心细,看出了些端倪,一直催我解决。”
听他说的轻描淡写,我不由心中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无措问道:“你原本是想怎么解决?”
“我本来想着做实你和她,直接去找大王给你俩指个婚,你也跑不掉,她也能把孩子生了,我也不受其扰,皆大欢喜。结果你给了我个新的思路,让我拒绝不了的思路。”
“你!”我气的发抖,紧紧攥住马鬃。
“别再把马惊了,路上还这么多人呢。”
我越是生气,他越是得意,我以为是他坏,没想到最坏的那个人竟是我自己。我默默放开马鬃,揪住大氅。
“你说说你,为求自保,能救人于水火,也能杀人于无形,我该怎么相信你?”
“何意?”
“疼惜羽毛者,必看前十步思后百步,步步为营,无懈可击。如不为我用,当诛。”
没想到他竟已看我如此之深,深到我自己都没看明白的深处。
“所以你是一定要撕烂我的羽毛,拉我下地狱走一遭?”
“明明是你开的头。”他瞥我一眼,甚是不屑:“再说了,佛祖说:我不进地狱,谁进地狱。那你拉我跳,我也愿意,不就是一拍即合。”
果然是我搞错了。
他隐忍,是因为他一无所有,他翻不了身,也是因为一无所有,现在出了个我,告诉他一无所有也行。眼不见不为实,所以才有今天!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轻声重复,渐渐有了些觉悟,咬牙应到:“你称王日,需下重誓‘两国之好,重修不弃!退还三百里筑通婚之地,百年之内,定无再犯!’。如你答应,我随你下次地狱又如何!”
“称王么?”他似乎是终于等到了合意的承诺,与我立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祭拜天地,歃血为盟。
两个人的事,也就简单。混着我俩鲜血的酒,一人一碗。只此一次,我忤逆与师父的约定,喝下血酒。
烈酒下肚,再不能回头。
关于这件事,完整的后续判决在四天之后发了下来。
老大不知洁身自好,惹出诸多事端,被行宵禁,每日公务之后,由专人送回营帐,不得外出。再停半年俸禄,补给乌恩,算是打了人赔礼道歉吧。
老四所为不仁不义不信,被禁足一年,在自己的封地反省,不得外出,一切职务,暂交他人。
乌恩蒙羞,本当补偿,但行事太不稳重,主不主,仆不仆的,还闹的满城风雨。封爵不赏,以正视听。所以道歉的钱,最后也没给。
那个女人毕竟怀的是老大的孩子,领了一堆赏赐被送回家待产,至于后事,与我无关。
我作为事主之一,自然当罚。但是确实也是无辜,罚重了,老实人不干,罚轻了王妃又不消停。毕竟不论轻重,在众人面前还是把大王子给打了,打的就是荡然无存的王家颜面。
所以大王征求了乌恩的意见,罚我去囚牢服杂役。
大王如此决定,也是顺势而为,没有太过苛责谁,也没有太过偏袒谁,看起来也是个温和的人。但是对自己人温和,不代表对外人温和。从所有处罚最后只有我真的被罚了就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