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行色匆匆的赶回家的时候。
刚一推开大门,昏暗的东墙附近就看到一点火光。
苏野的脸在火光映照下发红,他咧开嘴高兴的打着招呼。
“哟,回来啦?”
“摄像头果然看的挺勤啊……”
苏野嘴里叼着烟,一手拿着叠好的黄纸。
“咔哒——!”
另一手按下打火机,将手中黄纸点燃。
他瞅一眼树底下锁定的周惠的位置,将黄纸放在周惠的前面,有意的避开陈武。
这陈武还不知道是人是鬼,自己还是别乱烧纸的好。
别一不小心脏了自己的手。
陈文看了一眼,苏野把卧室里的挂表取下来,放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
所以,自己刚才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他在院中玉兰树下烧纸的一幕。
昏暗的光线下,如果有其他人路过,看到这一幕或许会觉得有些渗人。
陈文双手握紧,心中紧张到极点。
没有人知道,他在玉兰树下埋了尸体。
作为陈武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也不会有人去费心寻找在近期失踪的陈武。
这个来借厕所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意图?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苏野拿起地上的烧火钎子,扒拉着冒烟的黄纸。
轻飘飘的烟灰随着翻动飞向空中。
扭头看到陈文还愣在门口。
苏野急忙提醒道:“别在门口傻站着了,进来把门关上。”
不年不节的,在院子中莫名其妙的烧纸,要是被有心人看到可就不妙了。
陈文缓缓松开攥紧的双拳,凝重的回身把铁门关上,缓缓插住门闩。
他走到黄纸边上,烟灰飞舞中火光映照着他黝黑的脸。
他盯着黄纸,眼中的光明灭不定。
“你为什么没走。”
苏野随口说道:“有些事还没做完,需要搞清楚。”
“什么事?”
“这院子里的事,以及你老婆和岳父的事。”
苏野说着,用火钳子戳了戳在周惠对面不远处埋着陈武尸体的位置。
陈文看着未见翻动的地面。
他心中震惊,紧张的问道:“你是……道士?”
苏野没说话,面向他四目相对间翻了个白眼。
陈文尴尬的问道:“那你是警察?”
苏野看着他,玩味的说道:“不是,就算我是警察你也不会怕吧。”
“嗯,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没什么好怕的。”
“出现任何我该承担的状况,我也认。”
陈文这番话说的含糊不清,但是态度表达的很明确。
苏野回想着刚才无意中从东侧卧室中翻找到的ct报告。
黑色的颅腔内,在右侧有一处明显的白色显影。
那是一颗肿瘤。
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锁定了陈文的脑袋。
陈文一月之内多次动手也是被逼无奈吧。
陈文在苏野身边蹲下身,捡起旁边的一根小木棍,挑动着即将燃尽的黄纸。
他望向神秘莫测的苏野。
实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院子里埋着尸体。
似乎连埋的具体位置都一清二楚。
这个问题太费脑子,他脑子不好。
陈文索性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树底下埋着人?”
闻言,罪证直播间里刚才看到苏野去买黄纸的观众们,彻底绷不住了。
【天啦撸,我说主播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爬到陈文家里去,原来这里竟然还埋着人,难怪刚才主播特地去买纸了,这是在祭拜?埋的谁啊……竟然埋自家院子里!】
【没人觉得陈文奇怪吗?他刚才还特意询问主播是不是警察!没做亏心事的话他在怕什么?这地下面埋的人怕不是他杀的吧,卧槽!】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按照以往来看,主播这会儿应该是去车上拿铲子开挖,怎么还有闲情在这烧纸闲聊?】
【不对劲+1,主播除了摆出来的画眉鸟钟表,还在北边窗户下的墙角里藏了自己的手机,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大事……】
【接着蹲吧,搞不懂状况,如果有案件主播应该会处理的。】
……
怎么知道下面埋着尸体的?
当然是系统爆出来的!
不过苏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警犬知道吧?”
“我鼻子跟警犬是一个等级的。”
“再加上平时闻的多了,一下就能闻出来。”
“这树底下有轻微的尸臭味钻了出来。”
“就在这个位置。”
苏野铁钎子一戳陈武所在的位置,还抽了两下鼻子。
“有吗?”陈文抽动鼻子。
但是除了黄纸燃烧的味道,他什么都闻不到。
苏野指了指陈文的右边脑袋,说道:“你脑袋里长这颗,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神了,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陈文又觉得苏野能掐会算的时候。
就看到苏野从屁股底下抽出来了自己的ct报告。
陈文嘴角一抽,说道:“良性的。”
“但是,发现的太晚,体积有点大不太好处理。”
“医生说,做完手术之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比如偏瘫。”
“运气好的话,也可能没啥影响。”
陈文伸手把头上的白布扯掉,随手扔在地上。
他掏出一根烟点上,又散了一根给苏野。
陈文说道:“你会报警吗?”
院子里埋着尸体,只要发现了肯定会报警吧……
苏野心里却是惦记着系统定义的血亲复仇,以及可能出现的投票功能。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十二年前,你的母亲周惠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陈文杀的人都是死有余辜。
苏野私心里觉得就没必要惊动江队了。
那么多老太太包围着,江队也挺忙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苏野觉得屁兜里江队给的顾问证有些烫腚。
听到苏野报出自己母亲的名字。
陈文似乎没有了先前的惊讶。
他暗暗把苏野看成了神通广大的人物。
自己的生死,全在苏野的一念之间。
陈文蹲在苏野的身边,不说话只是闷头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足足抽完了一整根烟,烟屁股弹进黄纸灰里。
他这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十二年前,我妈被一辆拉牛的大货车从身上碾压过去。”
“当场死亡。”
“村里人都说是天黑视线太差,再加上在个坡底下。”
“这才导致出了交通事故。”
“肇事司机撞了人之后就逃逸了……”
“但是,我后来才知道,这压根就不是意外!”
苏野心中一动。
果然,当年的事故有问题!
陈文又点上一根烟,轻轻抽了一口。
他看着玉兰树,记忆流转回到他人生转折的那个夜晚。
“十二年前的5月19日,那天是个周六。”
“当时我正在读高三,放假回家就闷头在各种模拟试卷里。”
“我的弟弟陈武小我三岁,读初三。”
“哦,说他读初三有些不尽不实,毕竟他天天逃课跟辍学也没什么两样。”
“中考更是完全不在他的人生规划内。”
说起陈武,陈文语气中带着不屑。
“那天,陈武大早上找我妈要了钱就出门了,中午也没回家吃饭。”
“我跟我妈吃过晚饭之后,我回到屋里继续做高考模拟题。”
“一直到晚上10点多了。”
“我似乎听到院子大门有响动,以为是我妈落锁准备睡觉。”
“我也就没当回事。”
“毕竟之前陈武就经常在外面的朋友家过夜。”
“出事之后我才知道,那晚上应该是我妈不放心陈武。”
“骑着电动车出门找他去了。”
“而她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直到快12点左右,村里有个大爷从厂里加夜班回来,急匆匆的跑来了我家里。”
“说我妈在去镇子里的大坡下面发生了车祸,被大车给压死了。”
“让我赶紧过去看看。”
陈文说到这里,看向玉兰花树的底下。
他母亲的骨灰就被偷偷埋在这棵树下,这棵树也是他从老家院子里移栽过来的。
以前他放学回家,就能看到母亲在这棵树下摘菜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