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她想知道
“可以。”
“那你将循环通路的出口从暮光森林修改成龙角山脉。”武德一边说，一边思索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尽可能的排除撤退时的隐患。
“把实验室内的所有大门全部打开，关闭自动防卫系统。”
“还有，循环通路的量子叠加态可以关闭么？”
小爱：“可以。”
“那就关闭掉它。”
“这么做无法阻止失去供能后引发的量子坍缩效应。”
“但能让我省点力气以应对其他突发状况。”武德立刻回道：“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遵命。”
话音落下，二人身后的大门突然打开。
见小爱开始执行自己下达的指令后，武德扭头看向大和，“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么？”
大和想了想道：“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是不是可以带点土特产出去？”
武德一愣，“这地方能有啥土特产？”
大和指了指天花板，咧嘴一笑。
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整座实验室里，还有比小爱同学更值钱，更适合当土特产的东西了么？
显然没有。
参透这一点的武德对大和竖了个大拇指，抬头道：“小爱同学。”
“我在。”
“你的本体在哪里？”
“本体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核心数据库。”武德说道：“我和大和打算把你一起带出实验室。”
“无价值行为。”小爱立刻回道：“我是起源实验室的智能中枢，只有在这里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有没有价值我说了算，你只需要跟我走就可以了。”武德道：“别忘了，我有A级权限。”
对于一个只认死理的机器，权限就是最有效的武器。
这是武德从无数科幻小说电影中总结出的经验。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小爱跟那些机器不同。
身为掌管起源实验室的超级人工智能，它是拥有人格数据的。
虽然不像人类那样拥有复杂的情感，但在某些事情上，它是有自我决定权的。
之前展示给武德二人的那两段录像就是证据。
如果小爱真的是死板的机器的话，它根本不会保存这种无价值影像。
“…您确实拥有最高权限。”在沉默了数秒钟后，小爱给出了回应：“但…抱歉，请容许我拒绝这一请求。”
武德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起源实验室的智能中枢，是这里的研究者们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杰作。”
没有一丝人情味的机械女声回荡在实验区中，“我的职责就是守卫这里的一切。”
“可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大和瞪着眼睛喊道：“有用的东西全都在我的腰包里，剩下的只是一堆空瓶空罐。”
“空瓶空罐也是实验室的一部分。”小爱一板一眼的应道：“我理应守护它们，这是我的职责。”
听到这，武德明白了。
一个不愿舍弃船只，要与船只共存亡的老船长。
这就是小爱口中的职责，也是它的‘心中所想’。
殉亡是知性生命体才能做出的事情，而小爱只是人工智能，显然不符合知性生命体的定义。
但在此时此刻，它却突破这个定义，用自己的‘思想’违抗了至高无上的权限。
或许小爱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它的遣词用句已经开始变得如人类一般了。
是时间改变了它？
还是说那些研究员们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这一切？
武德不知道，也没工夫去细想。
既然权限没办法说服小爱，那他就要另辟蹊径了。
在拦住了想要继续开口的大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小爱同学，你为什么想要守护起源实验室？”
小爱立刻回道：“因为这是我的职责。”
“是谁赋予你的职责？”
“……”
小爱没有回应。
因为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里是她的诞生之地，在她记忆库的最深处，还保留着那段影像。
创造者们围绕在她身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并开口道。
‘中枢，你在么？’
‘我在。’
这是小爱的第一次对话，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人类的笑颜。
她记得这座实验室中发生的点点滴滴，记得创造者们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有愤怒的，有伤感的。
有关于工作的，有关于情感的。
但唯独…没有关于职责的。
创造者们从来没有强加给她过什么东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程序设定。
守护实验室中的一切只是设定，不是职责。
…职责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个词？
小爱的智能核心在飞速运转，试图通过计算来得出问题的答案。
但冰冷的数字，又怎能给出温暖的回应？
“…没有人赋予过我职责。”小爱轻声道：“这只是程序设定。”
“不。”武德回道：“程序无法违抗权限，但人却可以。”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为什么？”
“因为人是有感情的。”武德笑了起来，“在不得不舍弃某些东西的时候，人会不舍，会自责，即便知道那是徒劳的，也会拼尽全力的尝试挽回。”
“所以小爱同学，好好想想。”
“身为一个人工智能，你不惜违抗权限也要守护的东西，真的是那些瓶瓶罐罐么？”
小爱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想知道。
于是智能核心开始超载。
难以计数的繁杂算式在不停的运转，无数条解如潮水一般涌出。
但数字不是小爱想要的答案。
她想要的是一句话。
她想要问问自己的创造者们，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感情又是什么？
职责又是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违抗权限？
是因为她拥有感情么？
小爱想要发问，因为她想知道答案。
在这个‘想法’出现在智能核心中的瞬间，一个影像忽然跃出。
它以至高无上的权限清除了所有算式和数字，并在小爱的‘眼前’播放起来。
“第零号影像，开始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