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家属大院里，一片忙乱。
卡车停在厂门口，发动机轰鸣，黑烟从排气管滚滚冒出。
工人们拎着行李来回穿梭，几个人抬着箱子，肩上扛着行囊，脚步急匆匆，喊声此起彼伏，带着出发前特有的紧张和激动。
“大牛！大牛！快来帮我把这包被褥塞上车！”
一个小伙子吼着，抱着厚重的被子使劲往卡车上挤，额头上汗珠直冒。
大牛挤了过来，二话不说，单手一抓就把被褥甩上了车厢，回头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笑道：
“小崔儿，出门在外的，这些家伙事儿都带着，是不是怕吃不上家里的饭啊？”
小崔脸一红，嘿嘿笑了两声。
“你管我呢！去南方，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带着家里的东西，心里踏实点儿！”
厂门口，街道办的李成林正忙着核对每个工人的名单，旁边几个干部围着他，低声讨论着家属安置的安排，一张张表格在手中传递。
李成林抬眼看了看工人们，眼神复杂，手里的笔在表格上飞快地勾画着，偶尔抬头，喊道：
“老吴，家里安排妥了没？要不咱街道办再帮着补一下。”
老吴提着装满行李的袋子，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妥了妥了！李主任，你们就放心，咱出去闯是为国家干活，家里那头别操心！”
旁边的人听了，纷纷应和，嘴里都是一句句“放心”的承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微的紧张，夹杂着几分自豪和期盼。
黄书站在厂门口，双手叉腰，目光扫视着这一张张坚定的脸庞，忽然仰头大喊：
“兄弟们，今天是咱们出发的日子！四九城是咱的家，宝安那地儿，咱也得闯出个名堂来！”
声音洪亮，像是鼓在空中响起，工人们听了，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纷纷把目光投向黄书。
“黄书，你是领头的！咱这一路，跟着你心里就踏实！”
“对啊，黄书，有你在，咱们有主心骨！”
黄书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别怕！咱们这不是光为自己去的，是为国家打前站的！都给我记住了！前方的路再难，咱们也得闯出来！”
工人们听到黄书的话，顿时群情激昂，有人抬起拳头，狠狠地挥了一下，喊道：
“就是！咱们是轧钢厂的汉子，没怕过谁！”
喊声此起彼伏，像是一层层涌动的浪潮，一个个带着火热的眼神，彼此鼓励着，士气高涨。
一个年轻的工人拎着小包裹，走到黄书面前，嘴巴张了张，吞吞吐吐地说道：
“黄书，我这……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没底儿。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黄书听了，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咧嘴笑道：
“小子，这一路上谁丢下谁都行，就我黄书不能丢下你！记住，往前看，前面有咱的活儿，有咱的未来！”
年轻工人脸色一红，立刻挺直了身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定。
“行！黄书，我听你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哄笑起来，有人调侃道：
“看这小崔儿，像个小姑娘似的，还第一次出远门呢！”
小崔脸涨得通红，嘴里却一声不吭，抬头挺胸，学着黄书的模样站直了身子。
一片欢笑声中，卡车上的工人们已经准备就绪，他们相互招呼着，把最后的行李安置妥当。
几个人靠在一起，有人哼起了小调，车厢里笑声不断。
车下，一个中年妇女拽着一个工人的袖子，眼睛红红的，手中紧紧握着手帕，哑声道：
“家里就交给我了，你在外头放心干活，别惦记着家里！”
那工人一边把她的手慢慢推开，一边点头。
“好好好，家里有你顶着，我放心！媳妇，等我闯出个样子来，咱家也光宗耀祖！”
妇人抿着嘴，用手帕抹了抹眼角，眼里带着掩不住的骄傲。
“去吧，去吧！你得拿个好样子回来！”
旁边几个妇女也纷纷上前，朝着车上的人挥手。
“你们啊，安心去，咱在家给你们守着。”
大院里站满了亲人，每张脸上都写满了不舍。
工人们站在卡车上，挥手和家人告别，脸上满是依依不舍。
就在此时，厂区的汽笛声突然响起，震得每个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这一声汽笛如同宣告，轧钢厂的大门缓缓打开，卡车的引擎声轰隆隆作响，巨大的车轮碾过地面，带着一股强烈的震动。
黄书站铁门的边上，眼神凛冽，喊道：
“兄弟们，出发！”
卡车逐一启动，缓缓驶向街道，工人们站在车厢里，朝着家属和朋友挥手，一张张脸上带着坚毅的表情，目光始终望向前方。
没人说话，只有手里的拳头紧握着，带着一种无声的宣誓。
黄书看着最后一辆卡车离开，目送着装满工人和行李的车队驶出轧钢厂的大门。
汽笛声还在耳边回响，车轮碾过地面的震动随着车队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清晨的微光中。
他微微眯起眼，看着远去的车尾，嘴角抿成一条线，眼神坚毅。
他心里明白，这次自己不能一同出发，还有一些事务和安排得由他亲手操持；
四合院里还有几户人家需要他操心，特别是秦淮茹这些一心想着跟着他南下的妇人们，他必须确保她们的安置妥当。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身边的李主任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黄书，不跟着走，还不舍得？”
黄书嘴角一扬，摇了摇头。
“不舍？哪能呢！我放心，他们这一路能走得踏实。不过事情没办完，我还得在这儿盯着。咱们四合院的娘们也要南下，我得安排好，路上也得照应点。”
老李点头。
“也是，这几家人的事儿不弄清楚，你肯定不放心。”
黄书转头看了眼院子另一头。
“二大爷和三大爷没去，但他们的儿子都跟上了，这些小子年纪轻，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得给他们安排好。”
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几分理解。
“是啊，这一路咱们带的是四九城的骨血，不只是轧钢厂的人。你也算是尽到大家长的责任了。”
黄书看向渐渐明亮的天际，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沉稳的自信。
“等到安排妥当，我再去会合他们。”
他低声道，声音里透出一股坚决。
“四九城，这一回，咱们轧钢厂的名号可要响亮亮地挂出来！”
黄书的目光从天边收回，重重拍了拍李主任的肩膀，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