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宇与湛莹莹,各自心中藏着沉甸甸的秘密,缓缓踏入了医生的诊室。
“恭喜你啊,你怀孕了!”医生望向湛莹莹,目光中洋溢着温暖的笑意,仿佛春天提前降临。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在他们二人脸上绽放。
反倒是张胜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信息的微妙,他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跳跃间,一行行文字跃然屏上:“不好意思,医生,我和我的妻子是听障人,听不到您说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一个交流方式。”
接诊的医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了一下,旋即恢复了职业的温婉,她也掏出了手机,指尖轻触,回应道:“恭喜你们,你的妻子怀孕了。”字里行间,满是对这对特殊夫妇的体贴与尊重。
张胜宇的神色倏地凝固,他慌忙抓起手机,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跳跃,仿佛急于捕捉每一个字:“医生,我们现在就是有个比较担心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敲打着键盘,字句间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您说我和我媳妇都是听障人,那我们的孩子可不可能……”信息编辑完毕,他抬眼望向医生,眼中满是沉甸甸的担忧。
医生温柔地回视,她纤细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轻盈舞动,回复的话语透露出专业与关怀:“先天性耳聋确实存在遗传的风险,但关键在于,你们俩的情况是否属于先天性?”
作为医生,她清楚两人心中的担忧,但这种遗传性,本来就存在着很大的变数,谁都不可能拿得准,说得清楚。
张胜宇急忙在手机上敲打起字来:“不是,我和我媳妇都是因为小时候发烧打针导致的耳聋,我们面对这个孩子,就是担心会遗传到她,所以,医生,您有没有办法,就是确定这个耳聋不会遗传到孩子呢?”
医生深知两人心中的波澜,他轻轻一顿,仿佛是为了让话语更加沉稳,随后以文字的形式,再次温柔地铺陈开他的解释:“两位,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但是,我可以清楚地和你们说,你们并不是先天性耳聋,所以遗传的可能性很小,但这只是概率啊,谁都不可能保证不会遗传!”
“我只能和你们这么说,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慎重考虑,留下这个孩子,毕竟这是一条生命。”
两人悄然步出医院,沿途,沉默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语言。
空气中弥漫着医生字斟句酌的信息,每一个字符都如细雨般,轻轻敲打在他们心湖之上,激起层层涟漪。
生命,一个全新的开始,正静静等待着它的序章。
难道,仅凭那未可知的遗传几率,就忍心剥夺一个尚未有机会凝视这斑斓世界的灵魂,让它连一声啼哭都未能留下,就悄然消逝吗?
回到家中。
湛莹莹的面容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倦意,她半倚在床上,仿佛连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丝不易言说的疲惫。
张胜宇心疼地望着她,轻轻起身,为她斟满一杯温水,那温热仿佛也承载着他满心的柔情与关怀,缓缓递至她的手中。
随后,他默默地坐在床边,不言不语,心中却翻涌着千头万绪。那些关于生命、责任与爱的考量,如同潮水般在脑海中起伏,让他难以平复。
湛莹莹双手轻轻环抱着那已失去温度的水杯,眼眸中透出一抹空洞与迷离,仿佛她的思绪正随着窗外飘忽的云朵,远游至无垠的天际。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凝固,直至张胜宇以一种几乎不易察觉的温柔,悄悄取走了她手中那凉透的杯子。
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相遇,彼此的眼底都闪烁着一抹不易言说的微妙慌乱,如同湖面上轻轻掠过的涟漪。
“莹莹。”张胜宇轻声呼唤,一只手温暖而坚定地包裹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以一种他独有的、温柔的手势语言,缓缓诉说着。
湛莹莹凝视着他,身体几乎未动分毫,但内心却如波涛汹涌,情感与理智在激烈交锋,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之中。
就在这时,张胜宇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直视她的灵魂深处。“我们要这个孩子吧!”他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击在她的心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湛莹莹恍然回神,缓缓抽回自己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掌,指尖轻舞,无声的语言在空气中流淌:“医生也说了,遗传是有概率的,即便遗传的概率很小,可是万一呢?”
“万一孩子一出生也和我们一样,那她怎么办呢?”她的面容染上了几分凝重,眼眸深处藏着无尽的忧虑。
“可是她毕竟是一条生命,医生也说了概率很小,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个很小的概率而放弃她吧。”张胜宇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决,他望着湛莹莹,双手手势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暖。
张胜宇的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深情,他激动地比画着手语,每一个动作都微微颤抖,仿佛在诉说着世间最真挚的恳求。
“你想想,她还没有看到过这个世界,甚至他还没有自主的意识,他都没有哭过笑过,难道我们就要剥夺他成长的机会吗?”
他的手缓缓垂落,那份沉重却如同巨石般压在了湛莹莹的心头,让她的情感瞬间决堤,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宛如秋日细雨,连绵不绝。
湛莹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里藏着一个尚未成形的生命,一个让她心绪难平的存在,她的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
她深深理解着丈夫内心的感触,更透彻地意识到,自己腹中正悄然孕育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她深知,自己绝不能因一己之私,或因那些萦绕心头的忧虑,就残忍地剥夺了这个小生命成长为人的权利,乃至剥夺他存在的机会。
“胜宇……”她双眸含泪,脸颊上泪痕斑驳,但那双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坚定。她轻轻地打着手语,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深情与决绝:“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