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风......”但不待她道谢,徐清风便与她擦肩而过。
云翎心中流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
“云翎,”扶光走来,眸光在这藏蓝斗篷上停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道,“鹿肉烤好了,来尝尝。”
云翎将斗篷拢了拢,点点头,随扶光往篝火边而去。
“白馨雅如何了?这疗伤法术可有效果?”扶光边走边问.
提起这个云翎强打起精神,笑道:
“十分有效,她的骨头几乎已经被我治好了。就是我施术太慢了些,让你们久等了。”
“没多久。”扶光道,“这疗伤术不宜掌握,你刚学便可为人治伤已经做的很好了。”
云翎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笑道:
“不得已,现学现卖罢了!还好没给你这个师父丢人!”
扶光闻言嘴角也弯了弯,道:“是你学的好。”
他眼睛微亮,看向云翎,又道:“等这里事了,倘若你愿同我一道回昆仑,昆仑灵气充盈,你的修为......”
“扶光,我的心意,你知道。”云翎抬头打断他,目光诚恳,却也透着坚决。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扶光道:“我知道。”
我知道,但,也许哪天你会改变。
“去吃烤肉吧。”扶光又道。
云翎点头,笑着道:“我闻到烤肉的香气了,好香的孜然味,你带孜然粉来了吗......”
“嗯,带了些。”
你爱吃,我便常备。
…………
“徐兄,咱们是不是也该加快步伐了?”白皓蓝道,“就不知这几人说的是真是假。”
徐清风收回望向云翎的视线,道:“多半是真的。”
白皓蓝看他言之凿凿,好奇道:
“你刚才去哪里了?难不成去冰海探查了?”
徐清风不答,从袖中掏出一只纸鹤递给白皓蓝:
“冰海确实如他们说,已经开始结冰。”
白皓蓝展开,边看边笑:
“呵,傲来派掌门?他竟特意向你汇报冰海情况,徐兄,你这人脉挺广啊!”白皓蓝读完,将纸鹤还给徐清风,“这样说来,比以往早了十几天?”
徐清风道:“不好说,时间尚早,也许只是一时。”
白皓蓝道:“但恐怕已有不少人等不及了。”
徐清风点头,朝篝火走去:“明日一早,去冰海。”
白皓蓝追着他道:“哎,徐兄,先说好了,傲来派若是与我争剑,你可不能偏向他们啊!”
月辉满地,星光依稀,帐里帐外一片静谧。
云翎听白馨雅呼吸平缓而轻柔,知道她已安睡,便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左右摸摸,摸到睡前叠好放在一边的貂绒斗篷。
她将斗篷拉过来,轻轻贴在一侧的脸颊蹭了蹭。
晚餐时,徐清风也并未多言,甚至没有和她说话,便回了帐篷。
他到底在气什么呢?
斗篷内里的貂绒厚实绵密又光滑,云翎干脆抱住斗篷的一角,将脸埋在里面。
他替她递上水壶,为她披上自己斗篷,这说明他即使生气也没气很厉害吧?
这样想着,云翎又放松了下来,抱着这柔软的斗篷,没多久困意便袭来。
然而就在她半梦半醒,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她听到耳边似乎响起一声:
“小雀儿。”
云翎立刻睁开了双眼,一时间不太确定这一声呼唤到底是自己的梦还是真的,于是她试着通灵道:“徐清风?”
“我在你帐外。”徐清风未再用通灵,而是隔着帐篷轻声道。
他轻靠在帐篷上抱臂看向空中的圆月,今夜虽寒但无云无风,月光便格外皎洁。
帐篷在搭建时他用法术加固了,所以帐布看似不厚,但却如墙壁般结实,他轻靠在上面篷布半点褶皱凹陷也无。
云翎朝他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帐篷上果然映照出一个长身玉立的淡淡人影。
“你找我有事?我这就出来!”
云翎以为他有要紧事要说,忙从被子中钻出来,抓了斗篷便披在身上。
却听徐清风又轻声道:“不必,外面冷。我有样东西给你。”
他说完,云翎便见面前亮起一点微光。
微光渐渐变大变亮,一支开满洁白的花朵,散着幽香的梅花出现在她的眼前。
云翎用手轻轻捧住这支梅花细看,惊讶道:
“这难道是......冰梅?”
他用来酿寒香来的冰梅?
果然,便听他道:“是,今日冰梅开了,随手折了一支。”
随手?云翎把玩着这支冰梅,好奇地问:
“难道这冰梅就在附近?”
“北去五百里一处冰原上。”徐清风答。
如此之远,随手折了,随手带回来?
呵呵,我半点都不信!
云翎挪到月光映照出的翩翩身影旁,两人之间便只隔一层薄薄的帐布。
她不由得眼睛含笑:“今日你不在营地,便是去寻这冰梅了?然后随手折了,特意来送我?”
云翎在“特意”二字上故意加重语气顿了顿。
徐清风不由得莞尔:“嗯,折了发现没处放,特意来送你。”
冰梅稀少,你酿酒尚且不够,怎会没处放?
云翎也不拆穿他,只轻哼一声,道:
“那好吧,既然你没处放,看在这花如此好看的份上,我暂且收下了。”
徐清风轻笑一声,不答。
云翎心满意足地嗅了一下冰梅的花朵,幽香沁人心脾,和他酿的寒香来一样,让人沉醉。
过了片刻,云翎微微侧首,看向徐清风的侧影。
光影模糊,却依稀可见他挺立的鼻梁和好看的下颌线。
云翎忍不住一边抬手在帐布上轻轻描绘着他的侧颜,一边轻轻道:
“今日我去找扶光,是向他请教治白馨雅的法术,他是妖,所以我觉得问他更合适一些......”
“我知道。”徐清风道,暗夜之中,他声音似微凉的微风般飘进她的耳中,挠在她的心上。
“可你生气了。”云翎道。
“嗯。”
“为何?”云翎停了手,只将手轻按在帐布上,感觉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片刻,徐清风轻叹一声,声音轻且温柔,带着些许惆怅,和些许几乎可以称得上宠溺的无奈。
他道:“你猜。”
我猜。
我猜你并不是因为和扶光不对付,也并不是因为我向他学艺而不快。
我猜你对我,如我对你的心思一样。
我猜你也心仪我,喜欢我!
云翎心中思绪流转,口却难开。
两人一时无言。
徐清风也抬手轻按在帐篷上,两个人,两只手,只隔了薄薄的帐布。
少顷,他轻声道:“去睡吧,明日去冰海。”
云翎走出帐篷时,帐外已人影空空。
月光下,她手中的冰梅洁白剔透。
若不是有这支冰梅在,云翎都要误以为是自己的一场梦。
“徐清风。”云翎微笑着喃喃道,“若这是梦,便是今夜最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