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无心造成的混乱,图灵这才站起来四处道歉解释了一会儿,凭着他这张嫩脸似乎说的话真实性确实不够确凿,在一众人的对于青少年的恶劣抱怨之后情况才稳定了下了。
看着他这一通白忙活,一旁看戏不亦乐乎的莫里斯才收起了火气,轻松地看着图灵狼狈入座的样子说道:“怎么?这么想了解死人的故事么?”
“都是同事了,还不能让我了解一下吗?”
图灵没好气地说着:“而且大多的人只是知道一部分的情况,七夜之魔女在造成了那些灾难过后逃往现世,连她带走了魔法议院的巨大财产的内容性质都不清楚。”
莫里斯干笑了两声,眼睛里流露出了狡黠的光色,暗道:“派你去议院所属的法师那做内应,难不成你还能是议院派来的内应?《碟中谍》是不是看太多了?”
图灵的脸一瞬黑了下来,看着莫里斯不善地回答道:“我是被她放入新身体而当场被杀了的,要我说,能接受魔女馈赠的家伙都应该知道她有多么恐怖。”
“是啊,”莫里斯偏开了目光,说道:“好吧,那就开诚布公吧。我大概算是庭院里头这群倒霉蛋里头的老资历了,按现在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我估计算是在十年前死掉的。”
“喔……喔。”
罪人庭院计划原来十年前就开始了吗?
大概注意了一下周围再没有眼神投来,图灵这才把耳朵凑了过去,小声应道:“然后呢?”
莫里斯轻轻摇了摇头,一手打掉了图灵按着那杯啤酒的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后擦了擦嘴角胡子里的泡沫,说道:“那时我还是那么无法无天、没心没肺,只要是个看上去里头有东西的门我都会钻,直到有一天撞进了某个法师的家里。呃,再来一杯。”
图灵赶忙招呼着侍者再上一杯啤酒,接着问后面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的我真是糊涂了,仗着自己会点解除复杂禁制的本事就四处盗窃,就连议院高官的屋我都翻过不少,不过那一次我钻进了一个研究员法师的家里。”
莫里斯说着,好像眼里还能呈现出当时的情景,感慨道:“那家伙的家里只能用凌乱两个字来形容,遍地书籍、卷宗,翻过了没有什么格外值钱的东西。除了那些以外,便只有被他们留在家里的女儿在房间里哭的声音。”
“啊?”图灵的眼睛里不禁要爆出了血丝,站了起来有些怒火喷张地看着他说道:“你这畜生该不会对那个孩子下手了吧?”
“?”
周围的酒桌里头的酒客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看向了这里,一个从脖子到手背纹满了奇怪刺青的黑人壮汉瞥了周围站起的人一眼,啐了一口唾沫后大声骂道:“急什么?都听好长一段时间了,听他讲完再揍他也不迟。”
“谁他妈跟你说我是恋童癖了?”
在此混乱之际,莫里斯抓起旁边热血尚未消退的图灵的领子,几乎无语道:“话永远只听一半,算了,我没兴趣讲了。”
说完,莫里斯站起身做出想要离席的动作,端着啤酒的侍者正好走到了跟前,看着他的样子不禁也半黑着脸疑问道:“你要的这份啤酒……?”
刚才那个半身刺青的黑人壮汉转眼间已经走到了侍者的身后,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餐盘然后抬了抬头说道:“放心,他们不把那狗屁不通的故事讲完前应该是走不了的。”
示意侍者回去后,黑人壮汉这才一把将手里的酒杯定在桌上,转头看了眼侏儒相的莫里斯,用着格外“友好”的手势请他回到座上。
看着这一幕的图灵这才感到大汗直冒,作为法师来说解个场倒并非难事,只是在现世太过招摇了恐怕也要被梅里嚼舌根,这才只能在心里不住地对莫里斯道歉,希望他不要说出什么冲击性过于强的东西来了。
莫里斯叹了口气,说道:“那些卷宗的价值不止是我不懂而已,你放到别的法师那里也只不过是论斤卖的废纸的水准,因为用的都是法师世界都看不懂的文字。听着孩子的哭声,我还是忍不住走进去陪她玩耍了一阵。”
黑人壮汉跟周围已经聚过来的酒客对望了一眼,图灵在对面满头大汗的地说道:“继续。”
“这孩子从小就很少有父母陪伴,虽然家庭条件也不算有太大问题,但还是能看出来吃饭像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就算是面对着我这种入室…开锁匠,她也丝毫没有惧意,跟我就那么忘却一切般玩耍了一个下午。”
莫里斯说着,不禁叹了口气道:“可能你觉得作为一个法师家庭来说,这样的故事过于没有代表性了,但这样的孩子世界上千千万万到处都是,实在是有点……”
看着周围的旁观者们的气氛也近乎到了冰点,甚至连应和的叹气声也接连响起的时候,图灵更是感到汗腺发达——这算是什么情况?开始来这里交换情报的时候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然后嘛,因为陪着孩子玩了太久,我甚至都忘却了时间。直到那对研究员父母回来的时候我甚至都没能察觉,然后就被受到惊吓的孩子的母亲从背后一个闷棍打翻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
“我就知道会是这结果。”
“唉,真是的……”
在围观者的一阵哀叹中,那个一身刺青的黑人壮汉也把大手搭在了莫里斯身上,说道:“生活就是他妈的这么回事,你做得很好了。你的故事不错,就是奇幻色彩多到像你下面长的那些毛一样旺盛。”
没有理会旁观者和黑人壮汉的喟叹,莫里斯惨然地笑了笑,看着仍然有些无法理解的图灵说道:“虽然作为一个锁匠来说我有那方面的自知,但实在没想到付出的代价会是这么深重。那对研究员夫妇就是庭院计划的主导者。他们就势在我昏迷的时候把我的躯体保存了起来,然后把我的灵魂提取出来作为了第一批试验品,陈列在了罪人之庭里头……罪名就是,入室盗窃?”
“呃,虽然很扫兴,但论原因的话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图灵在旁边不留情面地吐槽道,可是莫里斯的情绪开始彻底不稳定了,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就像魔女一样,这不就是出于议院的政治栽赃吗?哪有那么多人真的担负得起他们所拥有的罪名?我只不过是个锁匠,至于把我的灵魂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里经历无限久的折磨?”
虽然对于梅里本人没有过多的接触,但在交换了一部分的记忆之后,脸色开始黑了下来的图灵大概能够明白莫里斯招惹上的究竟是谁的家。
在这一阵连绵的喟叹和悲伤之中,莫里斯突然变了个脸,用着一副无所谓的眼神对着图灵说着:“好了,故事讲完了,现在回到问题上,我们的活动经费是一分没有。”、
“什么?”还未从刚才的情绪里脱离出来的图灵眼珠子都快瞪碎了,甚至都分辨不出他刚才说出的是否是即兴编出来的故事,但现在他说的东西更像是一个新型笑话。
“不管你是否接受这个现实,现在开始我们得自己搞钱。”莫里斯说道,想到了一些事情后,不免嘴角抽搐了起来,补充道:“而且有必要的情况下,甚至我们还得多赚点钱来接济那位女士……就我所知,她的生意算不上多么红火。”
身边的人直到这个时候仍未散去多少,用余光略微注意着周遭的图灵生怕说出的哪句话透露的信息过多,仍然咬牙切齿着不敢放开了说。
只是这个时候,面对着莫里斯所提出的问题,刚才那个拦着不让他们走的刺青黑人壮汉摆了摆手,露出一口洁白健康的牙齿道:“你俩扯淡挺有水平的,搞钱这事我在行,跟我走。”
说着,在他站起的时候,身边未散的围观酒客中站起了不少和他有着程度相当纹身的混混,四下对了对眼神后一起从门口鱼贯而出。
图灵和莫里斯不禁面面相觑,这个展开问题应该……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