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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在你跟她神交之前,能不能先解释解释为什么下面的这些东西都朝着我们看?”

霍华德的话打破了两人间距中短暂的平静,从北门前的演示厅里头挤满的这部分的人在发觉用常规的手段脱出无效后,几近是陷入了短暂的癫狂状态。他们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成为这样一个滑稽猎场里的猎物,如果只是从手最近的地方抄来什么东西,有什么比能杀人的仿制剑刃更具有进攻性呢?

目光交流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超过五秒以上。那个东方男子对身旁的霍华德问道:“场下的这些所谓的杀人犯,你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吗?”

“你这问的到底是什么问题?”

霍华德对这么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这群怪胎,还有,为什么北大门敞开着这帮人却一个也挤不出去?”

“这就跟你最不愿意相信的那范畴事情有关了。容我简单的询问,你相信灵视反应吗?”

霍华德看着场围的盔甲骑士们开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开始铺开,不禁咬紧了牙反问向面前这个如同置身事外的亚洲佬:“这时候聊这种不着边的话题是有助于放松心情吗?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跟我这种常识人是一点扯不上关系。”

能够表明这种基本的态度就是好事了,那个东方男子心中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却游离到了敞开的北门前已经逐渐松动开来的人群中的布朗,低头对c说道:“你带上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去找这个场馆内扭曲化最严重的区域。如果能把那个异常事象祛除掉的话,或许这里的东西就能够恢复正常。”

c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身下的阿尔伯特,这时的他双目黯淡但还依稀在那喘息着,活像一具正逐渐僵硬过去的尸体,耳边随即感受到了用不知名手段直传而进的男子声音:“忘了他吧,你们这一趟艺术展之旅的倒霉之旅其实就是他造成的。”

“难道要我对元凶置之不理吗?”

这个距离兴许布朗是听不见,但在东方男子身旁的霍华德却变了些许脸色,急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男子也像是不擅长同时应付两个咄咄逼人的质询,摊手道:“这里只是北门而已,你在来时已经见过这些东西杀人时的模样了…刺杀、掩埋、撞击头部、以及似是而非的试图让人与这些异常同化的行为。如果你愿意这种类似的屠杀继续在场馆内继续,我完全乐意陪着你看这种血腥剧目演进到底。”

只是在这句话的结束后,有些急剧的变动在此发生。

你大概能够看到这三件事的同时发生:

c摁在阿尔伯特身上的手松开,夺走他手中脱落的合金撬棍后向着北门前才疏通开来的人道中静静等待的布朗冲去。

与此同时,已经对这个身份未明的可疑分子失去耐心的霍华德揪住了他的衣领,问场下那死气沉沉地倒在那的阿尔伯特是怎么一回事。

同时,在先前抬剑杀死会展负责人摩根的那副盔甲骑士,身后开始涌出了密密麻麻的细碎展品悬浮着冲向了北门前剧场。

这可不是什么梦幻的童话奇缘。啊,如果先前没见过那些惨状,现在或许还能确信这件事。

但这些东西在现在的人们的眼里,只会是那种制作低劣的b级片里头的恶性的整人道具一样,会把他们当成地狱厨房的食材一样糊弄处理掉。

c接过布朗的手后,几乎在毫无沟通的情况下,两人直接心有灵犀地向着右方松动的入口冲了过去……哪怕是来不及去问这种行为的可行性,布朗也只能就这样跟上她的步伐。

先前已经有人试过走这条道了,所以一部分择路而逃的人大多选择了这个方向。相反的,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人试图去尝试跟已经杀死摩根的那家伙硬碰硬。

c在跟布朗一起往那个方向移动的时候,不禁回头看了眼先前从通道里走出的那些个盔甲兵已经往二楼的通道走上,现在除去相信那个人的一面之词以外,或许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至于为什么会说解决异常,跟带上布朗这件事扯上关系呢?

c在奔跑中思维高速转动,一会儿便得出了那个结论,对身旁才在甬道中穿梭了几个来回便有些体力不支的布朗说道:“布朗先生,现在我们可能要去最危险的那部分地方……”

“是…我知道,后面应该没有那些东西追过来了吧?”

c不禁轻皱了皱眉,匀了一口气说道:“不管他们追不追过来。现在我们要动用你我身上程度不同的灵视能力,去找出这个问题区域。如果你做好准备了的话,那我们继续。”

与上次在南希的公寓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布朗好像对这样无理取闹的指使有了那样些许的抗性,又或是因为请求的人的原因,他意外地给出了这个时候不该有的轻松表现,答复道:“好的,克里斯蒂娜女士……我没记错吧?”

“是没记错。至于怎么靠我们两个正常人来解决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吧。”

c看着布朗向着自己的眼神,并没有太久的迟疑就应下了这个自己并没有使用过几次的名字,过于繁杂的解释工作被她简化成明了的方向脱口而出。

在两人顺着北门甬道返回中央大厅的大体正向偏左的方向,开始了路径的修正。

两句话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抛下了北门既成的残局,来到了中央大厅。

硬要说让他们两个人去理解或是解释那个东方男子说的“灵视反应”,实际上也就是去把它理解为某种跟神秘学以及脱离常识、现实的某种力量与现象,没有办法做出相对确认的答复。

理解半斤八两是一回事,真正的问题反而是,他们究竟该怎么确定灵视反应的界定?到底那个人口中的扭曲化程度该怎么判别?

“你有点出神。”

布朗看着c有些僵住的紧张面容,不禁出声提醒了一句,“场馆虽然不小,我们全力奔跑的话到达阿尔伯特的店只需要这样对话五六句的时间。”

“……没事,中央大厅没有什么拦路的东西倒是让人庆幸。”

c把左手死死捏住的撬棍偏正过来,带着这个东西跑路确实不够风度,但是想要再找到一个材质足够保证的武器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她试过去搬起那个被扒下头盔的石膏像骑士手中的钝剑——这玩意相比刺死摩根那家伙手里的剑筒更像是正经的杀人武器,但那个低劣的填充材质除了当做重心不稳的狼牙棒来甩击以外,很难让人正常使用。

再次静下心来,去审视中央大厅通往东门的路途,除去随处可见的破坏痕迹,就是各店门口或多或少有的一片狼藉了。

在上一次从这里夺路而逃开始,这里在想象中应该有的景象应该会是有什么?

漫天的展品如同回魂般冲着人奔袭而来,然后在某个现实维度微微回溯的时候,又全都如同回归尘土般倒塌在地。

但实际上放眼而来,从此处缓步通过前往东门的通道里,并没有这么壮烈的景象。

“方便跟我说说,之前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吗?还有阿尔伯特是什么情况?”

布朗看着已经放缓下脚步的c,在背后略有思忖着问了这一句。

c简单回想了下,这被外界时间定义的简短的半个钟头发生了什么,尽管再焦急也无法一言蔽之。

于是她便用较快的语速低声告诉布朗:“很复杂,你们离开店后,之前你注意过的那个双生蛇像跟其他东西像是把我拉进另一个邪门的空间一样……阿尔伯特像是被人掉包了一样,看上去很有问题,现在的阿尔伯特可能已经出事了。”

“已经?”

布朗只感到无尽的迷惑,在再度进入会场之前,他还和霍华德跟着阿尔伯特在场围外的东门搬运他的店里要展示的货物,怎么会用掉包或者出事这种修辞?

哪怕想再问多少,在这种氛围下他也知道自己近乎该缄口不言了,因为从中央大厅再度步入通往东门的甬道时,连他都感觉到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异常感。

头皮发麻、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神经高度紧绷、鸡皮疙瘩的反应剧烈。

这都是在脚步踏入这片区域后的即时反应,若某些怪力乱神的说法真实存在,那这种类似于报应的东西未必也来的太快了些吧?

难道这就是那个人口中所说的灵视反应的强弱吗?

两人在心底不约而同地闪回出这个问题。

只是为他们所不知的是,这个时候布朗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和感应要比c更为剧烈,没有实际量化的对比,也没有所谓的心灵相通,他们到底该怎么知道这种差别呢?

“你能……感觉到吗?”

这句话他卡在喉咙里问不出来。

就好像视线错过她的身形,在这条道的尽头有什么在凝视一样。

二人依旧在试探着缓步向前。走在前面的c像是在碎碎念些什么,这让布朗没来由地感到更加的不安。

“东门甬道一列的店铺数量是十一座的话,按照先前的记忆反过来,计数应该用相反交错的顺序来记忆。”

“那现在的左一是骑具……右一是珠饰……”

“左二是服饰,右二是火器……”

跟在c的背后,布朗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他不敢出声打断她的思路。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c这副怪异的作态,竟反常地在这个气氛里显得再正常不过。

她究竟在回忆些什么?

“左三是诗歌,右三是……是什么来着,雕刻……”

他们缓步来到了中央大厅向东门的第四家店铺门前。

布朗身上的冷汗直流。

为什么这两家店的异常感会急剧地膨胀起来?c能够获知他这等同的感受吗?

正因不知这些不对等的条件,这时候的他才会这样心焦。

“先前那个盔甲兵可能是来自左七的中世纪复古馆里来的,右七是和阿尔伯特的店一样的石膏馆……那么交叉反过来,左四是石膏馆,右四就是中世纪复古馆。在来时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出过问题,继续往前……”

“小心!”

布朗的断喝随着他推开c的背后迟一秒传达过来,在她偏过头的余光里头,已经是在后身侧卷来的熟悉的寒光盔甲探至。

c在被布朗推开后这简短的回头中,能够体识的事实只有这么简单一件,自己的五感在这里已经没有平日那么敏锐了。

随即而来的是一种近乎于恼怒的心情涌上,倘若是直接精神层面的直接攻击,那他们两个谁都无法抵抗。

但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下三滥手段,一开始就说出来的话,谁会不知道怎么应付呢?

横手,用撬棍隔开反身倒去的布朗跟那具盔甲兵之间的间距。

在他想进一步靠近自己之前,c选择了主动迎击,挑开了盔甲兵手中的剑筒,以侧身狠狠地冲着盔甲骑士的正心撞了过去。

没有人的机能、没有确实的痛觉、不会因为受到击打而陷入身体自我保护的硬直、不会因为窒息或是受伤过重而死亡。

这从最开始就是对c自卫或是迎击的最大干扰,与死物作搏斗,最怕的就是这种单方面没有结果的缠斗,因为最后谁胜谁负不言而喻。

但她的这种体术上占优的自信,究竟是从哪而来的呢?

c自己并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只是在把那个盔甲兵的活动手段封死过后,砸在石膏店的玻璃外墙上时看着其内悬浮飘离着。

此刻,像是因为这些声响而发觉了他们存在的石膏像们,一并齐刷刷地偏过了头来,这让两个人的心底几乎是凉了一截。

但没有让这种凉意充浸全身的,是把她拉回现实的关切声,同着手上的抓力把自己整个人拉到站起。

这次是布朗抓过重心不稳的她,不由言说,转过头向着一无所知的道路尽头冲去了。

“你没事吧?”

c没有回答,只是在理顺心迹到能够让意识冲散刚刚的无言怒火,能够适应这种被动的奔跑而已。

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突然难以控制,但这也是警告着,她的经验论在这种出脱常识的场所已经有些不够奏效了。

“没事……”

她的声音听着不像是神志完全回到身体的样子。

场馆毕竟不是运动场,这条路也出人意料的短,大概只需要从那个开头到尽头需要几步呢?

快步走兴许只需要数十次奔跑的迈步,所以在这种希望能够去逃避的时间里,总是觉得能够越晚触及尽头越让人的心中有种松弛感。

现实是他们的预想并没有错误。

在场馆的尽头急停的二人转过头,看着阿尔伯特的店门跟周遭店相接驳的区域里,如漫天马蜂般悬浮的诸多事物——沾水的拖把尾、东洋的武士刀、不知道谁的茶杯、仿得质量只能说一般的画作、还有那密密麻麻的石膏像失神的双眼,都凝视着他们。

布朗不禁咽了口口水。

“就是说……你先前一个钟头都在跟这种东西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