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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是三日过去,雪停了,正是日头高照的好时候,唐安驾着马车送君卿二人一早便出了城,在城外候着。

按照柳峰的来信,君卿估摸着时间,他应当是今日会到。

为此,唐刃特意向萧怀策告了假,前来迎他那从未谋面过的岳丈与大舅哥的灵位。

两人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好在柳峰路上并未耽搁,如约而至。

远远看见他的马车,君卿两人便迎了上去。

马车停下,驾车的人是唐巳,他们在安乐县时买的奴隶。

这人自然是认得君卿二人的,见了他们忙跳下来,跪下行礼道:“奴唐巳见过二位东家。”

柳峰也听到了动静, 他立刻探出头来,顶开了车帘:“公子,唐少侠。”

而他的双手中,正捧着灵位,上书先考君公讳凌安府君之灵位。

君卿一见那灵位,当下便红了眼眶,立刻跪拜道:“父亲大人,不孝儿君卿在此,迎您灵位归来。”

他跪下行礼,唐刃自然也是随着他一同跪下。

两人对着灵位重重磕了响头后方起身。

柳峰见他虽是一身孝服,却面容丰腴,举手投足间尽是被精心呵养的雍容华贵。

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心中暗道:果然如同公子信中所说一般,这人将他养的极好。

柳峰瘸着一条腿,行动多有不便,唐巳扶着他下了马车。

他手里捧着灵位,见君卿一副悲泣之色,他面上露出宽慰的笑来,开口劝道:“公子莫要伤神,老爷与大公子在天有灵,必然是不愿见您如此的。”

“柳叔,我来吧。”

君卿上前接过自家爹爹的灵位,随后又问道:“兄长呢?”

“在车里。”

柳峰说着便要去取,他只带了唐巳一人前来,一路上唐巳驾车,他则是捧着君公的灵位,自然就腾不出手来了。

“我来吧。”唐刃快他一步掀开帘子,钻进车里。

随后,他双手捧着君澜的灵位下了车。

此处虽然无人,可也不是说话的地儿,他与君卿捧着灵位上了自家马车,亲自护送灵位回这京都城中。

等他们回到府中时,除了跪迎的下人,林文谦也来了。

他今日同样穿着孝服,柳峰一见他便目露惊讶之色。

他只认得林文谦是自家大公子的好友,却不解他为何也要着孝。

林文谦走上前来,自然的伸手接过君澜的灵位:“今日为何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他看着那灵位,目露柔光。

君卿见此,本欲开口,可随后,他淡笑道:“是我忘了,林大哥莫怪。”

此刻他心中只觉得一片苦涩,从前他未看懂两人的情谊,见两人交好,常常抵足而眠,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看得明白了,却只叹造化弄人。

林文谦未再说什么,他捧着君澜的灵位,与君卿一同步入府内。

当初君家灭门后,皇帝便将那宅子充了公。

如今沉冤昭雪,宅子自然也是还了君卿,只是许久不住人,屋子里没了人气,变得破旧起来。

唐刃倒是请了工匠修补,可如今修补好了,他也不打算入住的。

那处宅子处处充斥着君卿儿时的回忆,他们两人若是住进去了,必然是要睹物思人的。

君卿心思本就敏感,父兄之事始终是他心头无法抹去的伤痛,唐刃时刻记得这一点,自然不会提出让他神伤之事。

见他一直未提,君卿便也歇了这种心思,他自己也是打心底想要逃避的。

两人都没有搬回去的心思,自然也就把祠堂修在了现在的府邸。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如今家中奴仆众多,从前的宅子不够大,住不得太多人的。

迎着牌位入祠堂后,两人携着府中下人一同点香跪拜,此事也算是落得安稳了。

只是跪拜过后,君卿支开众人,独自留在灵位前,近乎一炷香后方才走出。

待他出来时,本欲是寻林文谦交谈,可却从唐刃口中得知,那人早已离开。

君卿也只得作罢,他本意是想劝林文谦莫要在挂念自家兄长,想劝他另觅良人。

可他随后又想,感情之事,又哪能他人插手呢,许是日子久了,林文谦自然也就看淡了。

如此一想,他便将此事放下,见了面也未曾再提。

柳峰年事已高,君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再回安乐县的,自然是要留他在府中养老。

可这人是个闲不住的,无事可做,他便对二人的婚事上了心,忙碌起二人的婚事来。

皇帝如今缠绵病榻,萧怀策掌管着朝中一切,已与登基无异,唐刃虽还是禁军统领一职,可朝中谁人又不知,这人擢升不过是迟早的事。

因此,想要与他交好之人诸多,那些人甚至把目光都盯在了君卿身上。

不过因为天冷的缘故,君卿不爱出门,让他们便是想讨好也无门。

唐刃日日盼着,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终于眼见着日子一日日过去,转眼之间,距离两人大婚,便仅剩三日了。

按照规矩,大婚的前三日,两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

唐刃自然是不想守着这什么破规矩,他一日见不到自家小大夫就心里发慌。

可柳峰却告诉他,大婚前若是见了面,会不吉利。

一听见不吉利三个字,唐刃便悻悻闭了嘴。

想一想也就三日,忍一忍便过去了。

于是这三日,君卿便带着柳峰和春芍芸娘等人回了自家老宅子。

若是父兄还在世,他成亲本就应该是从此处出嫁的。

两人都是早已习惯了彼此,一时之间分开,当夜都是久久难以入睡的。

君卿倒是还好,有玫瑰作陪,可怜唐刃孤枕难眠,床榻都要被他翻得散架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日,借着送聘礼的由头,他一早便来了君府。

只是按照规矩,聘礼送到,他却是不能见到君卿的,来了也只是被林文谦拦在厅中饮茶。

这三日,林文谦也住进了君府之中,代君澜行兄长之职。

这聘礼自然也是他代为收下的,同样,他也为君卿准备了回嫁之物。

可以说是事事周到。

聘礼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本就都是君卿,左手腾右手的事。

唐刃干巴巴的坐了半天,林文谦像个笑面虎似的,面上笑盈盈的,却始终不肯松口。

这毕竟是君卿为数不多的娘家人了,怎么的也算他半个大舅哥,唐刃并不敢得罪,到了午时,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反正他们成亲也只在明日了,他再忍一忍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