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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熹微初起,林间鸟鸣清脆,君卿尚未清醒,玫瑰便调皮的绕着他的小指。

君卿将它举在眼前,柔声开口:“晨安。”

玫瑰贴着君卿的脸蹭了蹭,随后有些惊讶,像是不确定一般,它又再次蹭了蹭。

君卿也未曾想到,初起这小家伙就同他如此亲密。

他一只手抚摸上自己的脸,无奈一笑:“被你发现了。”

他用来易容的药水别人轻易是看不出来的,可是这药水每隔两日是要换洗的。

昨日赶路匆忙,他未曾清理,今日早间脸上便摸着粗糙了些。

他人看是看不出来的,他自己这样总归是不舒服。

当着玫瑰的面,君卿取出清理的药水滴在软帕上,最后覆于面部,静待片刻,他脸上的黑斑如数吸附在软帕上,露出那张玉颜。

随后,他又从携带的水囊中取水打湿软帕,仔细为自己盥洗。

玫瑰已经惊呆了,它仰着脑袋像只呆头鹅一般。

君卿见它一副呆呆的模样,顿时觉得好笑,将一只食指置于唇下,他轻声同玫瑰笑道:“嘘,你可要替我保密哦。”

玫瑰用力的点了点脑袋,它这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原来丑八怪是个大美人!

君卿也没觉得玫瑰会暴露什么,毕竟这小东西连话都不会说。

他笑过后,取出药水正要重新遮面,玫瑰却忽然跳起抱着他的脖子。

用极快的速度,花瓣贴着君卿的唇蹭了蹭,玫瑰害羞的钻进君卿衣袖中,缠绕在他手臂上。

君卿见此轻笑,他未曾想到,这还是朵小色花。

玫瑰生得可爱,如此行为君卿未觉得冒犯,只当它属实是聪明,通晓人性,竟也讲究个美丑之分。

收拾妥当,君卿掀开帘子,马车外三人早已准备好,可以即刻出发。

他们速度快些,或许巳时能赶到青谭郡。

见君卿醒来,唐刃便上了马车,另外两人驾车,他则是从怀里掏出还热乎的饼子。

天色尚未亮起,他们三人便就着篝火烤了饼子,凑合做早膳。

三人的动作极轻,君卿未曾被他们惊醒。

唐刃将饼子掰成小块:“先垫垫,入了城再吃些热乎的。”

君卿接过:“多谢。”

他并未急着入口,而是把衣袖往上提了提,露出胳膊上的玫瑰:“它该物归原主。”

唐刃冷淡的瞥了一眼玫瑰,心下暗道,难道它这般无用?

嘴上却说着:“给你的便是给你的,岂有收回的道理。”

“君子怎能夺人所爱。”

他所料其实也未有错,短暂的相处下来,君卿确实十分喜爱这小东西。

可他同样也明白玫瑰的重要性,怎能轻易收下。

唐刃却道:“你不喜欢它?”

不用唐刃提醒,玫瑰自己就顺着君卿的手臂攀上他肩头,抱紧了人便不愿意撒开。

这小东西惯会撒娇,这副模样,让君卿怎能说出违心的话,他无奈点头:“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你..”

“我说过,我的便是你的,不必同我客气。”

唐刃同君卿说话时语气里总是不自觉的带着笑意。

若只听他的声音,必然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极温柔的人。

玫瑰又适时的晃了晃脑袋,颇有一副君卿若是不要它,它会很伤心的姿态。

如此,君卿只得道:“那便暂时留在我这处,你需要便随时收回。”

唐刃微微点头:“好。”

他此刻答应的如此爽快,殊不知日后可有得后悔。

与硬邦邦的主人相比,玫瑰自然更喜欢香软的君卿。

它是异植,天生对同类的气息就十分敏感。

君卿常年与药物打交道,身上无法避免的沾染了药香味,只有与他贴的近了才会明显。

多种草药的香味混合,常年浸淫下来,这味道竟是格外的好闻,让人闻着便觉得舒服。

玫瑰喜欢君卿身上的味道,也喜欢君卿指尖的柔软,更喜他的好姿容。

君卿不再言语,他小口小口的啃着饼子。

玫瑰坐在他肩膀上,唐刃则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一人一花丝毫没有觉悟,直盯得人家赧然。

路上没有耽搁,巳时不过一刻便到了青谭郡。

他们在此停留了一个时辰,吃了碗热乎的羊汤后,又买了些糕点继续行路。

出了青谭郡便是江州府,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于戌时到达江州府内。

江州府不比安乐县内,这里经过必然要递交路引。

入了城,寻了一家客栈,四人入住。

唐刃为唐忠唐毅二人也要了间房,是他二人未曾想到的。

他们心知自己作为下人,怎能有资格让主人浪费银钱,能够在马车上凑合一晚已然不错了。

唐刃与君卿则是仅一墙之隔,无论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都能够及时赶到。

一夜无事,次日一早,几人又匆匆离开江州府。

马车虽一路未停,始终是赶不上快马的,于午时过后,唐刃等人方入了沧州地界。

几人停在路边休息,马车内,君卿与唐刃细细讲来:“往前去便是文阳郡内,归属于沧州府下,你我过了沧州、云州,便离京不远了。”

唐刃听他所言,方知赶了两日路,竟还未走一半,属实路途遥远。

马车的帘子是掀开的,隔着窗子,君卿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分岔路口道:“你看那里,你我由南往北而去,若是往西,过三州十五县,便是西芜界内。”

唐刃倒是来了兴趣:“西芜?”

君卿微微颌首道: “是,听闻西芜人崇尚武力,民风奔放,无论男女,皆可娶亲。”

闻言唐刃问他:“与我们可有外貌之处的分别?”

君卿道: “我曾见过西芜使者,除衣衫不同,面貌上倒是分别不大。”

唐刃继续问道:“你曾试探于我,我便猜出,想来你曾说的两国藏有祸心。”

“确实如此,天辰与北漓战事不断,西芜虽未有明面表示偏于哪国,却也可看出,他们亦是虎视眈眈。 ”

君卿说罢看着唐刃,这人向来对任何事都不生兴趣,今日怎么倒是对此事上心起来?

唐刃在心中思索一番,方道:“你口中的北漓,可否地处寒苦?”

君卿点头:“是,北漓地界多处于极寒之地,生存艰苦。”

说着他苦笑:“也因此,北漓人坚韧顽强,年年挑起战乱,杀掠我边境百姓。”

说到底,北漓与西芜皆是小国,当年先祖皇帝立天辰之时,这两国俯首称臣,从未生出二心。

可是如今的皇帝不作为,此等小国的野心也愈发膨胀起来。

战乱于他们并无害,苦的不过是边境百姓。

唐刃直接挑明:“他们吃不饱,所以年年如此,既如此何不一劳永逸,打服他们。”

对此君卿只是摇头,微叹了声不语。

唐刃见此也明白,上面的那位不作为,下方又能如何。

天辰地大物博,非一般小国可比,可却被一边陲小国年年踩在脖子上拉屎,当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