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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膳食,二人从张少谨这处出来,也是今日,两人方知,这处院落是独属于张少谨的。

回程二人坐于马车之中,挨得极近。

君卿呼吸放的轻柔,这马车空间狭小,两人只能挨在一起。

先前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如今挨在一起,他倒心生别扭,竟是不敢抬头去看唐刃。

唐刃先前饮了些酒,身上沾着淡淡的酒味,他一呼吸,那味道钻入鼻腔,晕人的紧。

偏偏唐刃还不自觉,他怀里抱着装银子的木盒,紧挨着君卿问道:“你可是有意扩充铺面?”

提及正事,君卿收敛心神,柔声开口:“确实心生此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唐刃心里对此也是有想法的,于是便道: “倒也可行,你我不妨去看看。”

闻言,君卿点头,他撩开帘子:“师傅,麻烦送我们去南街。”

“好嘞,您二位坐好了。”

马车向城南驶去,不偏不倚,偏偏停在了原家酒肆铺口,显然张少谨有过授意。

两人下了车,君卿同那赶车人道:“麻烦转告张公子,倘若事成,他日必登门拜谢。”

赶车人笑着弯腰: “是,您二位忙活,小人告退。”

马车离去,君卿与唐刃同时抬起头,只见这酒肆上的牌匾已然取下。

同唐刃对视一眼,君卿上前,轻扣门环。

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开门,他想着应当是主人家不在。

如此大的铺面必然是要挂在牙行的,于是转身,欲去牙行。

只是两人刚刚转身,尚未离开,原本紧闭的铺门从内而开,一老者探出头来。

老者头发花白,沟壑满脸,缓慢开口:“客人可是要易赁本店?”

君卿当下转身,同老者道:“我二人正有此意。”

“二位,请。”老者让开身子,请两人入内。

二人甫一踏入,便觉此地极好。

一楼堂中宽敞明亮,摆放着数十张雕花梨木桌。

地面铺设是素雅的青石砖,大堂中央,几根朱红色的立柱拔地而起。

檀木打造的柜台设在一侧,墙上挂着字画,为此地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看过厅堂,二人沿着楼梯蜿蜒而上,所见更为安静雅致。

镂空雕花木门的雅间有序排列,墙上屏风精美,绘着山水花鸟,意境悠远。

推开木窗,便能俯瞰街道上的热闹景象,微风拂来,令人心旷神怡。

此处若是设成茶肆,再请位先人,上方雅间可供文人学子们品茶会诗,下方厅堂可供商贾富人品茶听书,倒是美哉。

只是此地如此之大,想来定然是不会便宜。

各处看过之后,君卿淡笑同那老者开口:“老人家,不知此处让金几何?”

那老者浑浊的双眼动了动,他打量着两人,慢吞吞道:“是我自家的铺子,二位若是满意,可易铺与二位。”

君卿打量着老者,观他虽老态龙钟,可双手却白晳松弛,虽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却并不粗糙。

他试探问道:“敢问老人家可是姓原?”

“正是,你二人既寻来了此地,应当知晓,犬子不争,颓败祖业,仅余此铺。

二位若是有意,一百五十两,不议价。”

老者眼中已然麻木,缓缓吐出此话。

于他来看,二人不一定会同意的。

近日来多是看上他家铺子的,可同样也知他正是缺钱之时,无一不想拿捏一番。

他这铺子位置正好,半年前方装点过,便是二百八十两也是值得。

可有人却想将价格压至几十两,所以这几日压价的人太多,他已然麻木。

君卿见此开口: “可否容我二人商量一番。”

老者点头,见他二人去了后院,他则是继续走入柜台,神情恍惚的看着厅堂。

他祖上是做瓷器发的家,可偏偏唯一的儿子不愿意继承祖业,听着所谓的朋友忽悠,去开什么劳什子酒肆,最后更是染了赌瘾,偌大的家产,短短半年,悉数败光。

他如今卖了这铺子,是想拿了钱远走,他已然年过半百,经不起折腾,对于唯一的儿子也失望至极,只盼余生能安宁。

此处后院也是极为宽敞的,院中不但有一口水井,还有可供下人居住之地。

君卿与唐刃站在院中,浅笑问他:“你见此处可满意?”

唐刃却道:“我皆随你。”

君卿看着他轻叹了口气:“凡事怎可皆随我?你应当有自己的主意。”

唐刃却勾唇:“你不知,在我们那里,家中大事皆由爱妻作主,你不妨提前适应。”

君卿一怔,幽幽看了他一眼:“莫要打趣于我。”

“此事你做主,这铺子买下来也好,有一月时间,也足够我们安排。”

唐刃自然也是看上了的,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并不低,可这铺子毕竟如此之大,买下来便是他们的产业,这样细算也是划算的。

两人想到了一块,君卿颔首:“好,那我们便赁下此铺。”

他们商议过后,重新回了前堂,见那老者愣愣出神。

走至柜台前,君卿用手轻敲了敲:“老人家,我二人商议过后,觉得此价格合适。”

闻言,老者原本木讷的眼神猛然清明,他从柜台中走出:“今日便可转契。”

见他如此急迫,君卿一时反倒犹豫了。

那老者是生意人,自然也精明,他生怕二人反悔,连忙同他们解释缘故。

君卿听了,便也不再犹豫,这间铺子一百五十两是绝对划算的,他算是捡漏了。

不过听了老人口中的缘故,君卿心下也明白,应当是有人盯上了此处,刻意下了套,想要白捡这处铺面。

张少谨必然是知其中深意,所以才特意引他们来此。

议好价格,三人便去牙行请了牙人见证,签订契约,随后又去了官府变更登记。

一切准备就绪,二人将银子交付于老者,他们则是拿到了铺面的钥匙和地契。

只是不知出于何缘故,唐刃坚持契约上只写君卿一人的名字。

无论君卿如何反驳,他依旧照此径行事。

如此一来,这偌大的店铺其实与他无关,完全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倘若日后两人分别,他只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君卿对此心感复杂,他丝毫未起私吞之意,那老者还眼巴巴的等着,所以也未多扯皮,暂时从了唐刃。

可于他而言,这铺子便是唐刃的,便是写上了他的名字,也是唐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