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县汽车站,方云从鄂省恩市开往陇县的中巴车下来后,微微眯了眯双眼。
扑鼻而来,就是一股烟与槟榔交杂的熟悉气息。
破烂的县城汽车站,俨然与汉市的现代化,仿若两个世界一般。
但即便是破破烂烂,这也是自己待了将近三十年的故土,只是中途外出去读大学五年、再规培三年,才离开这里。
出了汽车站的后门,方云随手招了一个出租车。
还是熟悉的拼车,另一个客人要去的地方是县城里面的红太阳超市,稍微有点绕路,但在县城里拼车,都是一口价。
这样的事情,在吉市也偶有遇到,方云见怪不怪,上车到了副驾驶位后,方云就抱着双肩包眯下。
后座的两个小姑娘,年纪应该是二十二三岁左右,讨论的都是关于带孩子的事情,这完全超过了方云的认知范围。
二十分钟后,方云才在小区门口下了车。
给家里报过餐,下车的时候就给父亲发了信息,这会儿父亲就打来了电话。
“在小区门口了,马上上来。”方云回说。
“那我和你妈就不下来接你了啊,快点上来,菜刚好熟……”
……
“怎么样,好吃吧?”又是十五分钟后,方云吃得正兴时,母亲王雪梅满脸地宠溺,自己先放下了筷子。
“嗯嗯嗯,好吃,特好吃,你们也吃啊,看着我干嘛?”方云点头,虽然已经快三十一岁,但在这二位面前,也是个绝对的孩子样儿。
“没事,好吃你就多吃点,我和你爸还买了几腿腊猪脚,等你回汉市的时候,你给清岄一起带点。让她也尝尝。”
“本说好,你们中秋一起过来的,但你临时又说来不了。”王雪梅的神色略显失落。
上一次的小端午节,方云这头猪就被领走了,王雪梅一直期待着这头猪领着颗白菜过来的。
“妈,没办法呀,清岄她工作太忙了,我呢,也要写课题的标书。”
“要不这样吧,我这回过去,我自己再租一个房子,你们到时候中秋过来,我陪你们玩,我们一起过节,清岄她上班,我晚上工作?”方云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建议。
然而,方云只是随口一提,却是让王雪梅读到了敏感点。
“她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啊?”王雪梅没吃饭的心思,反而是有一种女儿出嫁后的担忧。
方云闻言差点呛到,快速咀嚼,将带皮的猪脚肉咀嚼舒适后慢慢吞下,而后擦了擦略油腻的嘴巴,说:“妈,你这话说反了吧?”
“这怎么可能呢?”
“肖清岄她,每天基本上不着家。隔三差五才有时间在家里睡三四个小时,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再去的医院。”
“你就说嘛,这么多次,我们开视频的时候,你可有看到过她在家的时候?”
“她可没有做,明明在家,在旁听着,却不吭声的事儿。”方云觉得王雪梅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我是觉得,中秋因为我们的原因,不能回来,也挺想你们,如果你们方便的话,你们跑一趟呗?”
方云并不觉得这么说是自己不孝。
对于大部分需要外出打工的人而言,每年与家人团聚的时间也只有过年那几天,都是为了生活。
方云觉得自己是相对幸运的,在开始了正式的工作之后,他不用为了生活而背井离乡,所为不过是前程。
一个是生活,一个是前程,如果非要牵扯上共同点的话,就是更好的生活。
当然,方云觉得自己也还是有点自私的。
如果不是为了自我实现,他完全可以在陇县人民医院待到老死,也能发挥自己的价值啊,成为陇县人民医院骨科甚至外科的一把刀,上比主任教授。
这一生,其实也颇为不错了。
只是,在陇县人民医院,能够达到的上限,终究是有限的。
方锐闻言就说:“咱们也不提欺负不欺负的事情,你们年轻人,自己处自己的,我们就是说啊。”
“你和清岄的年纪都不小了,而且你也和清岄的家长都见面了。”
“你看,要是一切都合适的话,咱们两家一起见个面,距离远,也不好找什么媒人带话,我和你妈妈也想着给你支起来一个小家。”
“就看清岄家里是什么样的意见。”
方锐的说法,也不是催促,也是合情合理的。
方云闻言想了想,才说:“我还没想到这一步去,我回去后,和肖清岄还有他父母商量一下,我们也电话联系,再一起坐下来吃个饭聊吧?”
“主要是我现在的工作还不好落定,但至少来说,进到汉市的其他医院,难度不是很大。”
的确年纪也不小了,这个年纪,如果再去自由恋爱几年,未免有点不负责任的嫌疑。
“行。”
“你有看过,这个汉市的房价是怎么样的么?”方锐问。
方云点了点头:“爸,买房子的事情,你就不操心了吧,我和清岄商量着,我们婚前,会趁着不限购,一个人去贷一套。”
“就是,爸妈你们可能要稍微借我一点点钱,不会很多。”方云笑着道。
所幸,工作几年,方云本来就有不少的存款,而且再去了湘州人民医院工作后,月薪涨了的同时,自己还拿到了一笔奖金。
不要觉得五六万块钱很少,自己每月还有工资,这些钱都是可以实打实地存下来的,而且方云到了汉市后,也没有和肖清岄铺张浪费,如今的存款,已经六十加。
按照百分之二十的首付计算,方云预计,自己搞一个三百万左右的房子,肯定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毕竟一旦买房后,方云可以把自己的公积金取出来,或者转到汉市去。
但这一切,都需要方云工作落定之后才能考虑。
汉市购房,需要汉市的户口。
方云一旦可以落实工作,户口问题则是可以轻松解决的。而且听说,如果可以落定工作,医院里的职工,连之前存在限购的时候,购房资格都可以解决,现在更加不成问题了。
“你有这么多钱?只需要借一点点钱就能凑齐首付?”方锐看向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