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陈胜武似乎隐隐猜到些什么，在方云的身上搔刮来去。
见此啊，方云索性就给陈胜武坦诚了自己在鄂省医学会里，进行定级考核之后的成绩。
没有让方云意外的是，陈胜武这会儿的表情，与肖清岄的父亲老肖主任医师，相差无几。
驻足顿步好一阵后，才轻轻不舍地在方云的肩膀上，又摩挲了几下：“这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啊。军师都得沦陷。”
“陈主任，您抬爱了，我可算不上什么英雄。”
“和陈主任您比起来，我的觉悟就要差上很多很多。”方云很有自知之明地这么奉承了一句。
“倒也不能这么说，人才是需要流动的，放在最合适的位置，才是最为妥当的。”
“你在湘省医学会也来来回回了几次啊，而这就是缘分。”陈胜武倒是看得很开。
湘州人民医院里的关节置换的体量不多，即便陈胜武主任一天全力开拔下来，可以做七八台关节置换，但每天一到三台手术，就是这里的所有病人量。
取消了一台手术关节置换手术，就没了。
而且陈胜武主任，也不打算跟进后面的运动医学手术，就说：“后面的手术呢，你就带着宁再明和刘海华两个人先做。”
“我和赖元还有点其他事情，赖元的大部分心思都扑在了关节外科上，所以对运医的意向并不是很浓，这一点你也不要有什么样的想法。”
方云赶紧摇头：“陈主任，您多虑了，关节外科博大精深，我是很希望赖元哥能够把陈主任您的本事都学会的。”
“但有一点，陈主任我得给您说明一下，就是再明和海华两个人，资质上就存在着一定的差距，相当于是，会的不用怎么教，不会的，就只能以时间来堆积了。”
陈胜武听到方云这么解释，似笑非笑地说：“教学很难吧？”
方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陈胜武就说：“但难也得教。这就是传承啊，最大的忌讳，就是敝帚自扫。”
“有一点啊，胡俊主任给你下了一个任务，他带着董悦，你现在带着刘海华，反正胡俊主任的口吻就是，如果一年下来，刘海华如果比董悦差了太远的话，你就别想出去了。”
陈胜武说到这里，语气似笑非笑，双目认真地盯着方云的表情。
“额~~~”方云的语气一滞。
要说是自己去和董悦比，方云是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在增长速度上，把董悦甩得远远的。
但是带着刘海华去和董悦比，虽然说刘海华的资质和天赋不比董悦差，但毕竟两个人的知识储备和积累量不一样啊。
医学是很讲究厚积薄发的，基本上就没有博积薄发的先例。
你可以只做一种手术，但是你绝对不能只会做一种手术，这是一个大前提。
可仔细一思忖，方云便玲珑地问：“谢谢陈主任，也谢谢张主任。”
“陈主任您说的话，应该还有后半截吧？”
如果相差太远就不让自己出去，那如果相差不远？
理科的逆反命题，这是高中数学的内容。
“知道就行，何必说破？去做好手术吧。”
“今天下午的两台手术不大，可也要时间的，至于要怎么磨合着学习和带教，那就只能是你个人的感悟了。”陈胜武在做老师方面，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每个人对老师这两个字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
方云于是就回到了手术室，在等着下一个病人的周转。
刘海华与宁再明二人，仍是满脸震惊之色，挤着堆，过来与方云请教，到底该如何看核磁平片这样的事情。
而且，刚刚的震撼，可能是激活了刘海华的求知欲般，刘海华的问题简直多到离谱。
自然，方云也并没有傲娇，而是都一一进行了作答。而就在这么一问一答间，方云明显可以感觉得到，刘海华与宁再明二人在阅片方面的差距。
只能是大概估计，刘海华的阅片术，接近3级的水平，但是宁再明呢，则是才勉强到2级，相差还是蛮远。
宁再明最多可以诊断一下典型的骨性关节炎，更要细致地问宁再明，髋关节半脱位到底要看哪些东西，宁再明都没有科班地学习过，无法回答。
“shenton氏线（沈通氏线）不连续的临床意义，还是要学的呢。”
“耻颈线或下弧线，为股骨颈内缘与闭孔上缘的连续线，正常为光滑的抛物线，当Shenton线不连续时常提示股骨颈骨折或髋关节脱位。这一点与calve线的意义是对等互补的。”
“再明，还是要稍微看点书，这样才能学得到东西。”方云对宁再明说。
宁再明的学历本就与刘海华只相当，如果他还吊儿郎当的话，那么在医学这条道路上前进的距离，终究有限。
方云并非针对他。
宁再明稳重地点了点头，看了看大不了自己几岁的方云，再看看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刘海华，内心开始沉吟起来。
在方云和刘海华没来之前，宁再明是相对无忧无虑的。
硕士学历，再加上本院医师的身份，他并不需要想太多的事情。
只是宁再明之前是创伤外科的硕士研究生，虽然中转到了关节外科，但压力也不大，那时候有赖元和李子叶顶着，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而赖元和李子叶，都是比自己大了很多。
“嗯，关节外科，运动医学，其实一定程度上都是关节的亚专科，还是都可以看看的，你如果想要学的话，最好是买一下坎贝尔的中文版，或者是实用骨科学，先彻底通读一遍，然后再去细致的阅读，收获会不小的。”方云只能给宁再明指一个方向。
方云说完，刘海华的问题就又来了：“云哥，那我呢？我呢？我应该看什么书？”
方云则是看了刘海华和宁再明一眼，谨慎回说：“你要看的是文献。因为再明目前需要提升的是操作的认知面，有哪些操作他都不能大概了解。”
“你能知道，只是操作的细节还理解不够透彻，这就需要广泛地涉猎一些文献了，需要的是更加精细化的阅读。”
刘海华和宁再明两个人也没有挂机的外挂，方云能够给他们的指点，也就这些，剩下的就是在操作上的熟练度，那就只能在临床上，慢慢地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