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爱尔兰某处地下室。走道最尽头一间阴暗逼仄小房间内,顶部的圆形老灯泡似乎很不上气,发射出来的光总是隐隐跳跃着。
江遇不知道自己在哪,但仔细听好像会有海水拍打口岸的声音。从下了飞机到现在过了快三个小时,她的双眼依旧被蒙着。
“去,给她松个绑。”
几分钟后,她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是那个绑架自己的人。随着脚步声缓缓逼近,江遇能感觉到有人绕过了自己身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目的光亮。
她以为来谈判的还是左艺,但等她适应了房间的亮度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还有杨成怀。她对杨成怀印象不算深,甚至这也才是她们第一次正式打交道。
“江丫头,好久不见。”
杨成怀扬了扬下巴,他身旁另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立马往旁边挪了一张座椅。江遇往那座椅睨了一眼,没打算坐下。
青年似乎有些尴尬,但随着左艺一招手,他直接按着江遇的肩膀强行把人扣下。只是这个举动似乎把杨成怀惹怒了,只见他把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下砸了几声。
“你干什么?江丫头和我算是旧相识,对她客气点。”
左艺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多余的举动会不讨好,只是低着头应了一句。
江遇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她没见过杨成怀教训其他人,但当初在新格兰他对南初也不是这样的啊?
“丫头,其实一开始我还挺喜欢你的,毕竟阿初遇见你之前很久都没有这么快乐了。但是他和你们毕竟不一样,他要做的事情太多。”
“哼。你说的事情就是利用南初实现自己的野心吗?”
江遇冷着眼看他,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一点。
“你错了,我是他三叔,我做这一切都是在帮他。还有什么能比杀父之仇更让人痛恨的吗?”
“是吗?”
江遇正了正身子,手腕被勒出来的伤口几乎要溢出血丝了。因为长期缺水,她的嘴唇已经很干涩,声音听起来又哑又沉。
“可陆北琛不是无辜的吗?就算陆振辞有愧于南初的父母,凭什么让他们的儿子承担后果?如果是你,你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背上你的过错吗?”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他,杨成怀突然往前走了几步,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江遇,原本拄在地上的拐杖被他越捏越紧。
在他的身后,左艺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一分多钟后,她才听到从杨成怀嘴里咬牙切齿的一句。
“父债子偿,又有什么错?”
忽然逼近的危险气息让江遇感到有些压抑,她连人带椅子往后挪了一小步,眼底还藏着一份难以察觉的紧张。
但杨成怀似乎又没打算和她吵起来,他拍了拍江遇的肩膀,不知何时落下的一小块碎石顺着他的动作落下。
“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江遇没说话,只是沉着头,一副一点也不想和他沟通的样子。
“知道吗?刚刚我让手下的人给他们传了话,你说他们到底会怎么选呢?”
杨成怀也不着急,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笑的一脸阴险。江遇不用猜也知道他说的谁,他这么信誓旦旦又明目张胆的和南初作对,是彻底把自己逼上了绝境,一点后路也不留。
“你对自己也太自信了吧?你以为他们会为了我冒这份险吗?陆振辞不可能答应你的条件。”
江遇咽了咽口水,努力提高着自己的音量。几乎一天没有吃东西喝水,她脸色比一开始要差很多。杨成怀招招手,身旁的一个少年递了一杯水过来。
“我对自己没有这么高的自信,但对你有。”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们谈谈?”
江遇接过手杯,因为长时间的束缚,她的右手微微有些颤。
“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让南初回来吗?我帮你。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帮你劝劝陆北琛。”
“你该不会是想暗中给他们传递讯息吧?”
杨成怀突然转过身,一脸质疑的看着江遇。但对方只是很乖顺的坐在椅子上,看不出一点心机。
“我人都在你这,我就算想耍什么阴谋也逃不过你们的眼睛啊。”
抬了抬眼皮,打量着杨成怀语气里的意思。
“那我凭什么答应你的条件?就像你说的,你人都在我这,那我为什么不静静等他们自投罗网呢?”
“是,但你觉得陆北琛和南初会乖乖被你威胁吗?”
江遇的话一说完,杨成怀果然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她的条件。
“哼,我还是小瞧你了啊。”
“怎么样?考虑不考虑?”
“不用,你对自己的魅力还是太低估了。”
没过多久,房间大门再次被打开。左艺面色有些阴沉,在他的手上还拿着一部黑色手机。
杨成怀接过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江遇试图上前看清楚,但杨成怀已经先她一步走出了房间,她立刻又被带了回去,她只能隐隐听到一句陆北琛的声音。
陆北琛,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左哥,刚刚庄主这么对你是不是不太好啊?”
一张小桌牌上,几个少年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吞云吐雾。
左艺坐在最里面的一张两人沙发上,在他的面前,一把黑色手枪像是闪着冷意。他的头发本来就极短,在配上那冷峻又幽深的面部表情,衬得他整个人简直危险又无情。
手下的人没别的意思,但他们谁都知道,左艺跟在杨成怀身边的时间不比南初少,甚至在南初不在新格兰的日子里也是他一手打理着各种事情。但杨成怀似乎就是看不到他的付出,总是把他放在若即若离的位置。
“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话,左艺只是抬了抬头对着少年的方向,吐出的烟雾挡住了他背后复杂的眼神。
少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眼神吓得不轻,他咽了咽口水,把音量压低了不少。
“你看人也是你抓的,方法也是你出的,凭什么庄主还念着他那个尽想着外人的侄子?我是真替你不值。”
“对啊,要我看我们偷偷把人带走,明天陆氏说不定就是左哥的了。”
少年旁边的另一个人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