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一听,原来寨主叫他来是为了解大龙学武练武的情况呀,便答道:“这么说吧,若把咱们打大名府当做一个分水岭的话,大龙在此之前,连上一回算上,学的确实一般般,甚至说不怎么样,一则老是不专心。二呢?啥动作往往都是浅尝辄止,还老觉得自己学的不错,所以吧,学过的拳脚功夫和刀枪棍棒的,也都不太精。可是打从打完了大名府,让你教训过之后,那可是不得了啦,简直就是换了个人嘛。具体我就不说了,总之学的又快又精又好,还有为人行事儿,都像变了个人。要说这武艺功夫嘛,都能跟林教头对阵了。”
宋江一听,竟腾的一下站起来惊问道:“什么?跟林教头对阵?瞎吹吧?”
史进本着脸说:“是这样,我为了检验他的功夫,专门带着他拜访了林教头。要不信你问林教头嘛。噢,还有鲁提辖和武都头,大龙都跟他们较量过,虽说战胜不了他们,可都能打个十多个回合呢。你说这是不是很不简单了?”
史进这话,自然是在夸大其词,也有刻意吹捧的成分,但宋江听了,却觉得大龙的确是很不简单了,不用说别的,敢跟林冲对打,跟鲁智深和武松过招,那就不得了,因此宋江就说:“这还不都是得益于你的悉心教授和培养吗?你辛苦啦。我今天叫你来呢,就是想问问这个情况;还有呢,你这么辛苦,我也不能白着你呀,要让大龙去正儿八经的拜个师傅,别说你这水平的,就算比你差一大截子的,人家要的价也低不了。可是你呢,至今我一两银子也没给过你。你完全就是在尽义务了。”
史进道:“寨主哎,你这说的啥话?撇开我是你手下的将领不说,我是你知己的小兄弟没错吧?做这么点事不是应该的?这是教自己的孩子嘛。何况我跟大龙在一起切磋武艺,既快乐,还巩固了我的武艺,也提升了我自己呀。再者了,山寨不是还给我发着薪俸吗?我也不缺钱呀,光棍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要那么多钱干嘛呢?寨主你可不要再提这个茬。”
宋江:“我知道你的心情。你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我为啥突然要跟你说这个事儿呢?因为呀,我想你也够忙,既然你觉得大龙学的可以了,就不要让他再缠着你了。你呢,集中精力管好你手下的官兵,跟刘唐协同一气,做好咱山寨的事。大龙呢,就学到这里。他也该自立了,只是暂时还不能在山寨给他安排事。毕竟他不能跟你和其他头领们相比。先让他自己再沉下去,习练一段日子。还有,鉴于你如此辛苦,我想呢,多了也不给你,就给你四十两银子吧。算是一点酬劳。”
说着话,宋江对旁边招了招手,郭盛又捧着一个袋子过来了,把手上的袋子递到史进的眼前。史进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转而满脸通红,瞪着大眼对宋江拱了拱手说:“寨主,我是你的小弟对吧?你看得起我信得过我,对吧?”
宋江:“那是,我看不起你信不过你,怎么会让你做大龙的师傅?你是我在梁山上最看得起最信得过的人。这你是知道的。”
史进:“既然寨主这么说,那你就把这银子收起来,别说四十,四百四千两我也不会伸手的,你收回去吧,我走了。”
宋江被史进的这一动作搞懵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眼看着史进就要走出大门,宋江这才像刚刚醒过来一样招了招手说:“史进兄弟你回来!”
史进收住脚步,对宋江说:“大哥你还有什么事吗?”这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高兴呀。
宋江说:“好好好,我把这银子收回来,好吧?咱们不再提这事儿,可是你替我教导指教大龙,我怎么着也得谢谢你吧?这么着吧,银子咱就不提了,公休的时候,咱们找个地方,让大龙给你敬酒,咱兄弟好好喝一场,喝个知己酒?怎么着你也得让我表示一下心意嘛。”
史进一听这话,双手抱拳举得老高,说:“这行这行。不过,最好是尽快给大龙公子一个合适的职位,不然,就是对他的不公。你作为一寨之主,又最讲公道,可不能对大龙不公啊。”
宋江满脸都是笑,但却说:“给他安排事嘛,以后再说。但谢师宴咱得搞,谢师酒咱得喝。”
第二天下午,梁山全体头领在忠义堂集合,共商梁山大计。
晁盖在率军攻打曾头市、被曾头市武功教头史文恭用毒箭射中面门后,不治身亡。临死前,他对宋江说:“若哪个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梁山泊主。”
自从晁盖死后,宋江一直代理梁山寨主。为实现晁盖夙愿,尽早明确梁山寨主,免得群龙无首影响山寨发展,宋江苦寻能够胜过史文恭者。经过多方打听,得知能够战胜史文恭的,天下唯有一人,那就是大名府的大财主、一代豪杰卢俊义。宋江和吴用便设计赚取卢俊义上梁山,这中间历经波折,最后,宋江和吴用先后率军攻打大名府,救出卢俊义,卢俊义带着浪子燕青,在梁山落草;接着,卢俊义作为前锋,率军攻打曾头市大获全胜,屠了曾头市,将史文恭活捉上梁山后剖腹剜心,为晁盖报了仇。宋江召集全体头领大集合,就是要商量让卢俊义任寨主、以告慰晁盖在天之灵这一重大事项。
不料宋江把这一议题一抛出,虽然搬出了晁盖的原话,但却引出了一场风波。首先是卢俊义自己坚辞不就,并说:“公明大哥若是一定要让卢某做寨主,我宁可赴死。”李逵干脆当场大闹起来,骂街一般嚷嚷道:“公明哥哥若不当寨主,要让别人当,俺铁牛这就杀将起来,干脆散伙。”梁山元老林冲也力推宋江为寨主,武松等说话极有分量的头领也强烈反对,宋江无奈,只得跟吴用商议,由宋江和卢俊义各带一支力量相当的队伍,分别攻打势力不相上下的东平府和东昌府,谁先拿下谁做梁山寨主。众头领对此没有异议,此事暂时搁下不提。
宋江又提议道,“既然众头领全部聚齐了,那就开一介‘诸葛会’吧,各位头领就梁山下一步发展、振兴强大出谋划策集思广益”。
于是,大家纷纷发言,见仁见智畅想未来。就在大家沉浸在梁山即将走向辉煌的兴奋之中时,花荣忽然说到,“两位寨主,军师,各位头领,花荣不才,有个提议,敬请大家共商。公明寨主一向大公无私,视梁山和众头领的利益为最高。而对自己和自己的家事却常常视而不见,许多弟兄对此颇有微词。尤其是大家都看到,公明寨主的公子宋大龙,也曾经两任寨主,在江湖上也有相当的名气,还参加了攻打大名府一战。可是公明寨主为了梁山的利益,严加约束自己的家人,大龙公子上梁山以来一直没有安排任何职务。大家都知道,所有上梁山的弟兄,但凡有点业绩有点贡献者,到梁山后无不安排一个适合的职位,唯独宋大龙和他那些弟兄都没有安排。花荣认为,这不公平。据我所知,宋大龙小时就曾专门拜师习武,后来又两度以史进兄弟为师;从学识来看,上过县学,读过私塾,到梁山之后,先后拜请军师故交和秀才郑仁义为师潜心研学,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十五岁就做上了灵岩山老大,不到十七岁又当上青崖寨主,拉起了上千人的队伍,当地乡镇无不望风躲避,州县官府派出重兵镇压,最后被磁州府抓去,刑场上铁骨铮铮大义凛然,真正展现了江湖人的英雄气概和浩然正气。这样一个人却让他一直在梁山上闲逛。花荣认为,这是浪费人才,也是浪费资源,所以花荣提议,为了梁山更好更快地发展,应该秉承梁山爱惜人才重视人才的传统,给宋大龙一个合适的职位和名分,以体现梁山重视人才,倡导公平的精神。不知各位头领如何看待,有何见教?”
为何史进作为大龙的师傅,又是梁山头领当中靠前的人物,并且上下左右都能说上话,此时他不率先提出这一议题,却是花荣站出来说话呢?这原因有二,一则花荣是宋江最亲近的人。要论宋江的小迷弟,花荣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虽说李逵也咋咋呼呼,跟在宋江的屁股上紧追不舍,宋江也常常把李逵带在身边,宋江其实是看中了李逵的直率和楞冲,有些事需要他说疯话狂话打横炮,但是李逵没有头脑,没有文化,他跟花荣绝不是一个档次,因此宋江真正的小迷弟首推花荣,其次才是李逵,再次是吕方、郭盛和解珍解宝兄弟,当然,跟宋江知己的那就更多了。谁都知道花荣和宋江的个人关系,再加上花荣文武双全,箭法卓绝,因此花荣在梁山上的地位无人不服,因此花荣说话的份量,众人皆知;第二个原因呢,是史进在跟宋江有了那一番交谈之后,就想把宋大龙推上去,可他在向吴用征求意见时,吴用说:“你是大龙的师傅,说话可能不太方便,难免让人有自夸之嫌,你呀,最好跟花将军交流一下,让他出面说这个话,然后你响应,只要有上三五个人一响应,公明哥哥也就不便于强行压制,这事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