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知道,只要压住大胆,就能影响全局。他便语气生硬且严肃地说道:“看来你还没开展这些基本功训练呀,一心只想着快点下山行动?军师说的那些都是我要求的。你知道不?就算你武功高强,可咱行动的时候,需要爬墙上树这些看上去是小打小闹的功夫,除非你轻功了得。你认识梁山上的时迁了吧?他并没啥武功,可他就擅长翻墙爬树上屋梁这些小技能,梁山上还就离不了他。若不是他发现了灵岩山那个大石缝,不是他先爬上山顶,咱能叫花荣带着那些人收拾了?我还能让他们绑回梁山去了?尤其是咱们这些行动,还真需要这些你看不上眼的小技能。如若不然,到时候就是麻烦。在灵岩山,咱去那大镇上和县城行动的时候,不是有过教训吗?能不能轻松的痛快快的爬上一堵高墙、一棵大树,在人家追咱的时候,你能不能轻轻松松的逃出来,还能不留下痕迹?这些都是基本功,都是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动作,可就是离不了,并且还都得过硬才行。还有,遇上敌人怎么办?打得过打,打不过呢?跑哇,总不能等死吧?可要是跑不动、跑不快,不死也得死。所以就这跑的功夫,也得练。对不?”
大胆听着,还真是那么回事,就点点头,说:“有点道理,还有啥?”
大龙:“还有啥?让喜欢骑马的士兵练过骑马没?眼下一共就六匹马,忒少,咱要出征行动,光咱们将军还不够骑,这不错;可不一定非要等马多了够了才学才练吧?从现在起,就得让那些士兵学,一旦有了马,他们很快就能骑马上阵才行。看来这些你都没带着练呀。回去抓紧练吧,啥时候大家都练好了,我得亲自验过了,都行了,咱才能出征下山。”
大胆挠着头皮,转身要走。大龙却叫住他,又说:“你知道不?大胆你年龄不小了,得老练点了,别总是毛手毛脚的,做什么事呼呼啦啦、喳喳呼呼,这不是啥好事,这是毛病,你不改这些毛病,你的威信慢慢就会降低,你在山寨的名声地位也不好提高。我可不想让我最知己最要好的大胆兄弟被人瞧不起,被别的将领甩在了后面。”
大龙这几句话戳到了大胆的心尖儿上。大胆知道,大龙真心为他好。这样想着,便红着脸,行了个礼说:“总督,我宋大胆一定牢牢记住总督的哼哼教导,”
大龙纠正说,“是谆谆教导,不是哼哼教导,我也不敢教导你老兄,只是说说我对你的看法而已。不忙的时候,也得学点文化,多识几个字,别总是出错,让人笑话。”
大胆说:“啊谆,谆谆教导,谆谆教导。我一定牢记,并且要按总督的谆谆教导把自己先练好,再把我手下的官兵带好。这一回下山,我一定要带着弟兄们把你要求的几什大事办好,为总督争光,你就请好吧。”
大龙会心地笑了,说:“不是为我争光,是为咱山寨、为你和你的弟兄们争光。我的大胆老兄啊,肯定没问题,一定的!”
大胆高高兴兴意气洋洋地走了,临出门还握起拳头回头使劲对大龙挥了三下。他刚回到自己屋里,铜锁和董大雷还有铁嘴铁腿就都来找他。他们这些人都知道,尽管大龙对将领们都不错,但真正论起私交,最厚的当然要数小五和大胆。可小五是副总督兼军师,又跟大龙几乎形影不离,因此遇到事的时候,大家都还是想先问问大胆,其实就是摸摸行情,也是通过大胆摸摸大龙的脉。他们找大胆问的事儿,跟大胆想的一样。大胆听了大家的话,直接就说,“我刚问过总督了,被总督尅了一顿,总督说,军师要求的,都是他提出来的,要咱们按军师要求的好好训练,做好准备,准备不充分,就不出征。总督还要亲自检查验收呢,谁的手下准备不好没练好就不让谁跟着下山。”
众人听了,心里都有了数,便各自回去组织自己的人加紧训练。
大龙一方面督促将领们带着士兵抓紧训练,一方面自己在暗暗做着规划。他知道,他的老爹一心想要让他在梁山,多学点东西,长点出息,练点本领,将来在梁山上最起码能有一席之地,同时也能给宋家继承香火,传宗接代,光宗耀祖。而他却跟老爹没有半点的亲近感,特别是得知亲娘已经死了后,对老爹甚至反感,再加在梁山上跟老爹发生了严重冲突,他对老爹竟有一种痛恨之感,自然更谈不上认同老爹的观点了。他对自己说,要有出息,不必非要在老爹身边,靠自己的力量打出一番天地,那才叫出息。他不想当老爹的影子,也不想让人家觉得他是沾老爹的光,靠着老爹,吃老爹的老本。他宋大龙是有志向有志气的人。他虽然没有老爹从小的那种优越条件,可是他从小却练出了一种混江湖的秉赋和灵感。巧的是,几经折腾他来到了这青崖寨,并且成了这青崖寨的老大。他来到青崖寨的近一年时间里,除了紧抓新寨建设不松劲,还带着人在这大山里最远跑了近百里,到过这大山里的许多地方,也看过大山周围的许多村镇和两个县城。他看到了这个大山和青崖寨无限的潜力,这是老天赐给他的先天条件。他要用好这个条件,他要在这里成就自己一番的大业。他暗下决心,十年二十年之后,他要拉着青崖寨的队伍,去把那梁山踏平,征服梁山。他相信自己能行,但是这个目标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他只在心里有数。而眼下他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的往前推进,一点一点的积攒自己的实力,积累自己的资本。他要给自己不断提醒:万万不能成为那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他要心比天高,命如天高,他要走这条路,定要走好这条路。
全山寨人的情绪,犹如这山上秋后的遍山野草,被即将到来的下山行动这一把火点燃了。大家按照总督的要求,跟着他们的将领和军官进行着各种训练,积极性特别高涨,一边训练,一边都热切地期待着出征下山那一天的到来,并且都在心中规划着这次下山行动,自己要做点什么,能得到什么,这次行动之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几乎每个人都在心里做着这样的规划和向往。
可是六月六眼看到了,不见有动静;六月六这一天依然没有动静。因此大家在过六月六天贶节的时候,虽然吃的不错,喝的也挺好,玩的也够嗨,可许多人的心头不免都有点儿灰暗。因此六月六这天晚上,有些人喝了酒,就发起了牢骚。这种动态和情况,大龙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装在了心里。小五也问他,“总督啊,大家都很着急呀。都想着立刻就下山去,他们在山上憋的时间太长了,再说都想到山下发个财,开开心心的闹一场,这样的心情啊,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也别太在意。”
大龙直接说,“可以理解,我完全理解,还是让大家耐心的等等吧。虽然,大家并不理解我,可我不能为了讨好一些人,就轻率地决定一件大事。以后永远都不会。咱们作为山寨的领头人,一切都要以对山寨有没有利、能不能保证最大多数弟兄的利益为标准,绝对不能意气行事,更不能靠情绪做事。尤其不能被下边人所左右,得牢牢坚守咱的决断。这一回,是咱们新山寨建成以后,也是咱青崖寨大发展的第一步,这一步一定得迈稳当、踏结实,得有收成,有丰厚的收成。”
小五原本是想旁敲侧击劝大龙能听取大家的意见,可一听大龙这些话,简直有振聋发聩之感,对大龙的佩服近乎五体投地,自然也不想再说别的,只得默默地走了出去。
六月六过完了,仍然不见有下山的消息。许多人就开始公开发表不满言论了。特别是那些跟着铁拳从金线岭来的人,他们虽然在金线岭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的大海今日的大龙,但那时候大海还是个孩子,他们并没有跟着大龙做过事,因此他们当中许多人就说,这个总督还是忒小啊,没有咱们铁拳头领的魄力和气概。来了都快一年了,一次也没有下过山,就窝在这山上,只建了个新寨,然后就躲在这新寨里、这山顶上,倒是怪舒服啊。哼,以前咱们跟着铁拳头领在金线岭的时候,还有咱来到这里之后,哪年六月六不下山发股子财、不风风火火热热闹闹的去闹一场?今年可好,人比以前多了,新山寨建起来了,还有了高头大马,头领也都成了将军了,喽啰也都当上兵了,可总督为啥就是不想下山呢?胆儿小吧?有人就接话说,还是魄力不够啊,再不就是不知道下山怎么干?干点啥?
这些议论,这些情绪,很快在全山寨就弥漫开了。大家不但牢骚抱怨,而且情绪都很低落,训练的不想动了,明显都没精神头了,就连那些将军,尤其是大但和铁嘴铁腿,也跟着发牢骚。大龙无奈,只得叫来小五和铁拳,特别严肃地说道:“铁拳,给各个将领们讲明,谁要是再胡说八道,不论将领还是士兵,也不论资格深浅,一律给予法纪惩处。轻则关禁闭,重则判他刑,让他蹲上几年!”
小五和铁拳同时一愣:关禁闭是山寨的老规矩,可这判刑,那不是官府的事吗?铁拳郑重其事的问大龙:“总督啊,你说这个判几年,是判刑吗?咱们还要搞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