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母妃的事?”
七公主忽然开口问道。
“老奴不知。”
白帆摇摇头。
七公主微微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地望向远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掐在一起,缓缓说道:
“母妃来自炎荒王朝,那时,炎荒王朝与盛乾王朝两国关系紧张,母妃便被当作联姻的牺牲品,以缓解两国冲突。”
她顿了顿,喉咙微微滚动,像是在努力咽下苦涩,
“她在宫中从未受宠,父皇一开始就随便给母妃安置在偏僻的宫殿。生下我之后,因为我天生废脉,更是毫不掩饰的将我们母女打入了冷陌宫。”
说着,她的目光扫过周围,仿佛看到了曾经那偏僻宫殿的孤寂,
“自那以后,我们母女便相依为命,我们被禁足在这里,不许踏出宫殿半步,仅因为父皇不愿让我们抛头露面,污了他的名声。一年到头,唯有父皇生辰宴时,才可以出去露个面。”
七公主轻轻咬了咬下唇,继续道,
“我母妃叫阿黛拉,听母妃说,在她的族语里,那是自由的小鸟的意思,可父皇却封她为鹂妃,这分明是在嘲笑她,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失去了所有的自由。”
七公主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最后,母妃实在是受不了了,她选择了自缢。那一刻,我也不想活了,若不是你,我也……”
言罢,七公主眼中泪光闪烁,肩膀还在轻轻耸动着,压抑的悲伤弥漫在空气中。
许久,七公主紧咬下唇,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直视着白帆的眼睛,问道:
“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我不过是个蛮夷,在这宫中人人皆可轻贱于我。”
说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与自卑交织的复杂神色,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白帆微微一怔,旋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她缓缓蹲下身子,与七公主平视,目光诚挚而坚定:
“殿下此言差矣。老奴只看到一位心地纯善、聪慧伶俐的公主,从未在意什么出身。在这深宫中,老奴不过是随心而为,不忍见殿下受委屈。殿下的坚韧与可爱,值得被真心以待,莫要因他人的偏见而看轻了自己。”
七公主眼中盈满了泪花,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咽在喉间的情绪堵住。
过了片刻,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几缕发丝随着动作在脸颊旁晃动。
那眼中的倔强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与感激。
她微微别过头,用衣袖悄悄拭去眼角的泪花,深吸一口气后,重新看向白帆,轻声说道:
“多谢你。”
声音虽轻,却饱含着从未有过的信任与依赖。
白帆心中五味杂陈,说道:
“公主,您受苦了……”
七公主打断她:
“不必多说,你能陪我这许久,本公主已感激不尽。”
饭后,白帆向七公主微微欠身:
“公主,老奴告辞。”
说罢,白帆转身快步离去,只留下七公主孤独的身影在灵堂之中。
白帆步入夜色之中。
只见她提气轻身,如夜影般悄无声息地跃上墙垣。
双目中光芒隐现,于这漆黑夜里视物如同白昼。
她留意着纸条上所提及的暗记,那是一种极为隐蔽的标识——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块砖石被刻上一道浅浅的月牙痕,若不仔细端详,在这黯淡光线下极易被忽略。
白帆沿着这些月牙痕一路追寻,脚步轻快而又谨慎。
片刻后,她来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所在。
此处位于皇宫的偏僻角落,四周古木参天,枝叶繁茂,仿若天然的屏障,将此地遮蔽得严严实实。
一座废弃的宫殿坐落于此,宫殿的墙壁爬满了藤蔓,几近将整座建筑吞噬。
大门紧闭,铜锁锈迹斑斑,透着一股荒凉死寂的气息。
但白帆知晓,此处定有玄机,她警惕地靠近,准备探寻究竟。
白帆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废弃宫殿,就在她驻足门前、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时,一道轻微的风声从头顶传来。
她下意识仰头,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宫殿的屋檐上疾掠而下,尚未等她有所反应,黑影已稳稳落在她身前数步之遥。
“跟我来!”
黑影低声说道,声音急促且压抑。
言罢,黑影身形一闪,快速移步到宫殿墙角的一处花丛旁,蹲下身子在一块看似寻常的石头上轻轻一按。
只听一阵低沉的“嘎吱”声,花丛后的地面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幽黑的密道口露了出来。
黑影毫不犹豫地率先跃入,白帆见状,不再迟疑,紧随其后踏入密道。
就在她身影完全没入密道的瞬间,地面的入口缓缓闭合,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白帆沿着密道蜿蜒前行,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空旷之地仅有那名神秘的黑衣人和一个小女孩。
……
洛云轻身着一袭月白锦袍,莲步匆匆地赶往书房。
夜风吹动衣角,似也在催促着她的脚步。
她抬手轻叩书房门扉,
“爹爹,熙然求见。”
然而,寂静的夜里,只有风声作答。
洛云轻柳眉微蹙,却见门虚掩着,她玉手轻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书房内烛火摇曳,却不见洛正阳的身影。
洛云轻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架上。
只见一本古籍,边角突兀地斜出。
她走近书架,青葱玉指轻触书脊,将书缓缓推进。
刹那间,一封素笺飘落。
洛云轻俯身拾起信笺,展开一读,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这……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