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寒风凛冽,万里飞雪,天地介于黑与白间,显得更加萧索。
在这种条件下,没有什么分辨方向的手段,是很难在陡峭的山上找到路的。
空荡的山间传来脚踩积雪的沉重脚步声,一道漆黑的身影,在风雪之中显现出来。
空条承太郎将帽子上的雪抖下。
白金之星从他的背后瞬间浮现,如鹰隼一般的眼睛散发着锐利的幽光,在漆黑的雪夜下寻找起来。
地下的脚印虽被飞雪掩盖,但白金之星还是看出了痕迹。
“走的这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含进了嘴中。
两只手插进了口袋里,白金之星打了响指,嘴里的烟头立马燃起红光。
“呀嘞呀嘞……”他四下望了望,“为什么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总之,先跟上她。”
……
寻血猎犬,即便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中,也能依靠气味分辨方向。
在太吕的带领下,八重一边赶路,一边搜寻着“熊”的踪迹。
寻血猎犬在黑夜中狂奔,漆黑的环境根本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力。
好似嗅到了什么气味,太吕发出“汪汪”的叫声,八重紧了紧猎枪,迅速跟上。
一道黑影从林中窜过,太吕的声音瞬间警惕起来。
“呜呜……汪汪汪!”
“谁!”八重也紧张起来,端起了手中的猎枪。
“是我。”
承太郎将那把对着他的猎枪撇开,淡绿色的眸子盯着少女,黑色衬的这双眼睛更加明亮。
“你怎么会在这里?”八重松了一口气,收起猎枪问道。
“饭后散步。”承太郎淡淡回道。
八重显然不信,道:“快回去啊,夜里的山上很危险的。”
“哦?”承太郎回道,“那为什么你还要在这个时候出来。”
八重抿着嘴巴,神色间有些痛苦,道:“我要给大家报仇。”
她猛然抬起头,不耐烦地道:“话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好烦啊,赶快回去!”
承太郎有些生气,不过生气的对象并不是这个少女。
关于女孩身上发生的事,他大致已经猜到了。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这笔账还是要算在无惨身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少女道:“为什么我要听你这个臭丫头的话?”
就在此时,太吕突然发出了暴躁的叫声。
“太吕!”八重瞬间变得紧张,朝着太吕的方位寻去。
只见一个五大三粗,长着两犄角的恶鬼正扑在太吕身上,正准备向它的颈部撕咬。
任何猎人拿枪的手都要必须稳当,这是必修课。
然而当下,八重端枪的一只手却不禁颤抖起来。
眼前的恶鬼便是她口中的熊,也是吃掉她伙伴的仇人。
但是真当面对他时,她还是无法痛下杀手。
从小陪着她的猎犬已经快要被恶鬼削去脑袋,可她还在犹豫。
“阿爹……”
嘭!一块黑影砸在恶鬼的身上,扑在太吕身上的恶鬼瞬间飞了出去。
八重双目回神,瞬间惊醒。
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开枪啊!
“虽然是只不可爱的狗,但是也不能看着它惨遭毒手。”
她的背后传来承太郎波澜不惊的声音。
承太郎双手插在兜里,大衣的尾端在寒风中飞舞,迈着步子缓缓走了过来。
一脱离恶鬼的束缚,太吕像是受到惊吓,瞬间向两人的方向跑去。
生物的本能告诉它,承太郎的身边最安全。
此刻它也顾不上承太郎白天揍过它,一下缩到承太郎的背后。
看到这一幕,八重眼中落寞痛苦一闪而过,她紧咬薄唇。
陪她从小长大的朋友,差点因为她的犹豫,死在恶鬼的手里。
被讨厌,应该也很正常吧。
“失去的事物不会再回来,犹豫只会让你失去更多东西。”
承太郎双眼看着下面已经恢复伤势的恶鬼。
“他已经不再是你的父亲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
八重话音未落,恶鬼发出一声咆哮,以极快的速度向两人扑来。
刚才的犹豫差点导致了无法挽回的结局,这一次她的目光变得坚定,用手扣动了扳机。
猎枪发出的子弹击碎恶鬼的头颅,同时也击碎少女脆弱的心灵。
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流出。
过往一幕幕温情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阿爹……”
然而这样的伤势对恶鬼根本没什么大碍,只是击碎头骨而已,这点小伤顷刻间便能恢复。
八重一惊,恶鬼已经发出嘶吼,直奔她而来,一把将其扑倒在地。
她用猎枪堵住了恶鬼的嘴,看着这张凶狠陌生的脸,眼中痛苦的泪水抑制不住如珍珠般落下。
“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把我也吃掉。”
承太郎静静地看着,如果恶鬼能像祢豆子那样克制住吃人的冲动,他并不会处决对方。
不过……
恶鬼虽然也显露出不忍的神色,但是下一秒便张着血口向少女咬去。
所以……
“欧拉!”
白金之星一拳重重地轰在恶鬼的脸上,将其击飞出去。
如果祢豆子当初对他痛下杀手,他也会这么做。
虽然那可能会让他难过,但从小时候起,他就是个关键时刻从不手软的男人。
无法倾泄的怒火全都会算在无惨的头上!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白金之星铺天盖地的拳头让恶鬼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他即便外在看上去完好,但其内部组织已经全部损坏。
他并没有杀死恶鬼,不过这样的伤势,对方在明天清晨之前绝对无法恢复。
恶鬼的命运他认为应该留给少女来决定。
恶鬼突然飞出,让八重始料未及,她身子一轻,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蹒跚地来到恶鬼身前。
此时的鬼只是低头趴在地上嚎叫,并没有向她发动攻击。
八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父亲此刻的模样已经让她无法多想。
重伤状态下的恶鬼食欲最是旺盛。
那双猩红的血眸中全是暴虐,已经再也无法看出昔日那个温柔父亲的影子。
八重闭上双眼,抬起了手中的猎枪,喃喃道:“无法从恶鬼再变回来,那么至少让我以猎人的身份杀了你。”
她扣动扳机,想要给父亲一个解脱。
但是猎枪的子弹是杀不了鬼的。
承太郎已经清楚少女的选择。
在子弹离开枪口的那一刻,白金之星的身影在子弹的旁边浮现。
他伸出手指,触碰到高速移动的子弹上,波纹顺着他的手指传递过去。
即便固体的波纹传递效率偏低,可对于重伤的恶鬼来说,这一丝波纹也是致命的。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金色闪跃的波纹与枪口的火花融为一体。
子弹击中恶鬼的身体,接触到血液的瞬间,波纹蔓延全身。
鬼的身体逐渐化为飞灰消失在八重的眼前。
终于结束了……